外卖盒在桌上铺开时,蒸腾的热气裹着蟹黄的鲜香漫进空气里,冲淡了房间里薰衣草香薰的清淡。
宋依安用筷子戳开一只生煎,金黄的外皮应声裂开,浓稠的汤汁顺着筷尖缓缓淌下,她连忙用小勺接住,却没急着吃,眉头轻轻蹙着,显然方才的思绪还没从苏阳的算计里抽离。
冰玄天坐在对面,指尖捏着一只生煎,动作慢条斯理。
他吃相极稳,唇角沾不到半分油星,只有眼底映着窗外的晨光,添了几分难得的柔和。
直到宋依安第三次对着半凉的果茶发呆,他才抬眸,声音清淡得像落在湖面的雨:“在想什么?”
宋依安回过神,把小勺里的汤汁倒进嘴里,舌尖泛起鲜咸,却没驱散心头的疑惑:“我在想,苏阳为什么偏偏一直盯着你?”
她戳了戳碗里的生煎,语气里满是不解,“从第一次在振华武馆出来后开始,还有昨天的火灾。”
冰玄天咬了一口生煎,蟹黄的油脂在唇齿间化开,他咀嚼的动作顿了顿,随即摇了摇头:“不清楚。”
他对自身的处境向来敏锐,却也实在摸不透苏阳的敌意来源,在此之前,他甚至从未见过这个人。
“总不能是凭空看你不顺眼吧?”
宋依安撇撇嘴,拿起那杯少糖去冰的果茶,吸管戳进杯底时发出清脆的声响,“他身上有被刻意压抑的魔界气息,之前我就察觉到,可魔界的人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?”
她越想越觉得蹊跷,忽然眼睛一亮,放下果茶拿起手机:“对了,龙战组说不定有他的资料!我找黎明师兄问问。”
电话拨通的瞬间,那边就传来黎明爽朗的笑声,带着几分熟稔的调侃:“哟,安安师妹,怎么又想起给师兄打电话了?该不会是又在魔都闯祸了,要师兄帮忙收拾烂摊子?”
宋依安被他逗得笑出声,之前的郁闷消散了大半:“师兄可别冤枉我,我这次是正经事求助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认真了些,“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个人,叫苏阳,你这边有没有他的档案?”
“苏阳?”
黎明的声音顿了顿,像是在回忆,“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……哦,我想起来了!之前清城那边报上来过一份案子。”
“这小子当时在学校闹事,还牵扯了些修行界的事,后来好像是被帝君涛那小子给拦下的,具体细节我记不太清了,档案里就几笔带过。”
宋依安眼睛一眯,没想到还能牵扯出帝君涛,刚想追问,忽然想起什么,语气又带了点不好意思:“对了师兄,还有个小事……我身上的钱用得差不多了,能不能先借我10万?等回去就还你。”
“嗨,我还以为多大事。”
黎明的笑声更响了,“钱好办,我这就转给你。不过我说安安,你找我查资料还顺便借钱,回头是不是得请我吃顿好的?”
“那必须的!等我有时间,一定请师兄吃顿大餐!”宋依安连忙应下,又谢过他帮忙查资料的事,才挂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的黎明看着手机屏幕上“转账成功”的提示,忍不住失笑摇头。
请他吃大餐?用着他借的钱,转头请他吃饭,这丫头倒是会算账。
他摇了摇头,随手点开内部档案系统,翻找出关于苏阳的那几页记录,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,若有所思。
能让宋依安和冰玄天特意打听,这苏阳恐怕没档案上写的那么简单。
房间里,宋依安刚收到转账提示,就转头看向冰玄天,眼里带着几分了然:“师兄说苏阳之前在清城闹过事,是帝君涛师兄拦下来的,具体的他也不清楚,让我们直接问帝君涛。”
冰玄天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,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暖意。
他和帝君涛、风挽歌几人虽不常联系,却早已经把彼此当做家人,算算日子,确实有段时间没好好聊过了。
他拿起手机,翻找出那个备注“帝君涛”的号码,按下了拨号键。
电话接通的瞬间,那边就传来帝君涛活力满满的声音,像是憋了一肚子话没处说:“冰玄天?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!是不是想通了,要再一次跟我一起打英雄联盟?”
“跟你说,我昨天单排简直神了,一手盲僧踢翻全场,三杀四杀拿到手软,对面直接被我打投降了!还有上次那个峡谷先锋,我一个R闪……”
冰玄天默默把手机放在桌角,没说话,只是拿起一只生煎,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。
宋依安坐在旁边,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滔滔不绝,忍不住捂嘴偷笑,指尖在桌下轻轻戳了戳冰玄天的胳膊,眼里满是“你看他”的调侃。
冰玄天抬眸看了她一眼,眼底难得带上了点无奈,却没打断电话那头的话。
直到帝君涛终于讲完了他的“封神操作”,语气里还带着点意犹未尽的兴奋:“哎,你怎么不说话?是不是被我厉害到了?下次带你上分,保准让你体验一把躺赢的快乐!”
这时,冰玄天才拿起手机,声音依旧平淡:“不是来聊游戏的。”
他顿了顿,直接切入正题,“你认识苏阳?”
电话那头的帝君涛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,语气瞬间正经了些:“苏阳?认识啊,怎么突然问起他了?”
他顿了顿,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形,“这小子在我之前的高中闹事儿,拽着前女友杨丽丽不放,喜欢看奥特曼,但却信奉什么‘弱肉强食’,我当时就教训了他一顿。”
“后来他更离谱,拿了个奇怪的变身器,力量暴涨到曜彻境圆满,还抓了好几个女生吸她们的生命力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地把清城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,从食堂冲突到仓库大战,最后说到苏阳被一道神秘旋涡带走时,语气里还带着点惋惜。
“本来都把他打败了,结果不知道是谁,用空间力量把他救走了,之后就没消息了。怎么,你们遇到他了?”
“嗯。”
冰玄天应了一声,“他现在在魔都,几次针对我。”
“哦~”
帝君涛拖长了语调,语气里瞬间带上了点调侃,“这小子可以啊,不过你放心,他那点本事都是靠变身器撑着,真打起来没什么章法。”
“对了,我可是亲手打败过他的,你要是打不过他,那就是打不过我啊!”
宋依安凑到手机旁边,忍不住开口:“帝师兄,我们就是担心他背后有人。”
“放心放心,真打不过就喊我!”
帝君涛拍着胸脯保证,话锋一转又开始不正经,“不过喊我也不是白喊,叫声‘爹’,我立马赶过去帮你收拾他!”
冰玄天眉头微蹙,显然懒得跟他贫嘴,直接道:“滚。”
说完,不等帝君涛再开口,就挂断了电话。
房间里恢复了安静,只剩下外卖盒里残留的香气。宋依安放下手机,若有所思地咬着吸管:“这么说来,上次救走苏阳的,很可能就是魔界的人。”
她想起之前在苏阳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压抑的魔气,眼神渐渐清明,“他身上有魔界气息,又被神秘人用空间力量救走,结合起来,应该是魔界势力在背后帮他。”
“而你身上的血脉......看来,苏阳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,真正的幕后黑手,应该就是魔界中的人。”
冰玄天点了点头,拿起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果茶,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,眼神沉了沉。
苏阳的敌意、魔界的插手,这背后似乎藏着更复杂的算计,可他们至今还不知道,这一切的源头,究竟是冲着他来,还是另有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