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排水管道深处,潮湿的水汽混着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。
墙壁上的水渍在手机微光下泛着暗绿色的光,每走一步,鞋底踩在积水里的声响都被管道放大,嗡嗡地撞在耳膜上。
风挽歌指尖凝着一缕淡金灵力,随着脚步轻晃,这是他追踪了半个时辰的浊气源头。
越是往里走,空气中那股灰色的、带着哀怨的能量就越浓,甚至能隐约听见管道深处传来的、若有若无的哼唱声。
“就是这儿了。”
风挽歌停下脚步,身前是一处岔路口,右侧管道口飘出的浊气几乎凝成了可见的灰雾。
他抬手召出伏羲琴,琴身悬浮在身前,淡金色的光晕顺着琴弦漫开,瞬间织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,正是“清心领域”。
光罩一落,周围的灰雾像是遇到烈火的冰雪般快速消融,管道里的哼唱声突然中断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谁这么大胆,敢闯我们浊音阁的地盘?”
五个穿着黑色短打的浊音阁弟子从岔路里冲出来,手里握着改良过的短笛,笛身上刻着扭曲的纹路。
正是用来采集浊气的法器。他们刚靠近“清心领域”,脸色就变了,握着短笛的手开始发抖,“这……这是净化灵力!”
黎明往前一步,手里的金属拐杖“咔嗒”一声展开,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燎原枪尖,曜彻境圆满的灵力顺着枪身流转。
在昏暗的管道里划出细碎的火星:“龙战组办案,识相的就把你们知道的都交出来,徐老师在哪?”
“徐老师?”一个弟子嗤笑一声,抬手吹响短笛,尖锐的笛音带着灰色浊气直冲黎明面门,“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师,早就成了我们阁主的‘试验品’,哪还有命在?”
话音刚落,另外四个弟子也同时吹响短笛,五道笛音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张无形的音网,朝着黎明和风挽歌罩来。
黎明眼神一凛,燎原枪在身前划出一道半圆,枪影如疾风,硬生生将音网撞出一个缺口,同时脚尖点地,身形如箭般冲了过去。
枪尖直指最前面的弟子,那弟子慌忙用短笛格挡,却被枪身上的灵力震得虎口开裂,短笛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黎明得势不饶人,枪身一拧,枪尾重重砸在另一个弟子的胸口,那弟子闷哼一声,喷出一口血,倒在积水里。
剩下的三个弟子见状,立刻调整笛音,试图用浊气干扰黎明的心神,可“清心领域”的光罩还在。
淡金色的灵力顺着管道弥漫,笛音里的浊气刚碰到光罩就被净化,根本近不了黎明的身。
黎明趁机旋身,枪尖横扫,将三个弟子的短笛尽数挑飞,随后一脚一个,将他们踹倒在地,动作干脆利落,不过半炷香的时间,五个普通弟子就全被制服。
就在这时,管道深处传来一阵刺耳的铜钹声,“锵——锵——”两声。
像是钝铁刮过石头,听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风挽歌抬头,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缓步走出,手里握着一对小巧的铜钹,正是浊音阁的首席弟子,丧钟。
“敢伤我们浊音阁的人,你也配用‘音’?”
丧钟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,双钹再次相撞,这次的声音更尖,带着一股能穿透心神的力量,直扑风挽歌而去。
管道里的积水开始剧烈晃动,墙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,刚才被黎明制服的弟子们更是抱着头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风挽歌眼神一凝,指尖落在伏羲琴上,“清心咒”的旋律瞬间流淌而出。温和的琴音像是一道清泉,顺着管道漫开,将铜钹声里的戾气层层化解。
丧钟脸色微变,双钹快速交替碰撞,节奏越来越快,铜钹声里渐渐掺了呜咽般的哀鸣,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哭泣。
管道里的浊气再次翻涌,甚至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,朝着风挽歌扑来,这是丧钟用浊音灵力凝聚的“怨魂相”,能勾起人内心最深的恐惧。
“就这点手段?”风挽歌冷哼一声,指尖猛地一转,“清心咒”骤然换成“金戈吟”。
凌厉的琴音瞬间化作无数道淡金色的音刃,朝着那些“怨魂相”斩去,“嗤嗤”几声,怨魂相被音刃劈中,瞬间消散成灰雾。
音刃余势不减,直逼丧钟而去,丧钟慌忙用双钹格挡,“锵锵锵”的碰撞声不绝于耳,他被音刃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,嘴角溢出一丝血迹。
“你到底是谁?为什么能克制我们的浊音?”丧钟咬着牙,双钹上的灰光越来越浓,他要动用压箱底的本事了。“丧魂破”,这招能直接震散修士的魂魄。
风挽歌没有回答,只是指尖更快地拨动琴弦,“金戈吟”的旋律里添了几分“乱魂曲”的杂乱,琴音变得忽高忽低,忽急忽缓,像是在打乱丧钟的节奏。
丧钟刚要催动“丧魂破”,却发现自己的灵力跟着琴音乱了,铜钹声变得断断续续,根本凝聚不起力量。
“不可能!”丧钟急了,猛地将双钹往地上一砸。
“锵——”
的一声巨响,一道灰色的音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,管道剧烈震动,顶部的水泥块不断往下掉。
风挽歌眼神一沉,将伏羲琴举过头顶,指尖凝聚全身灵力,弹出最后一个音。
这是“清心咒”的强化版,淡金色的光罩瞬间暴涨,将整个管道都笼罩在内,灰色音波撞上光罩,像是潮水撞上堤坝,瞬间退散。
丧钟被光罩的反震力击中,重重摔在地上,双钹脱手而出,在积水里滚了几圈。
他挣扎着想爬起来,风挽歌已经走到他面前,伏羲琴的琴身抵在他的胸口,淡金色的灵力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“徐老师到底怎么了?”风挽歌的声音很冷,眼神里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丧钟看着他,突然笑了,笑得狰狞:“那个老师……真是不知死活,居然查到我们采集浊气的据点,阁主说他是个‘好试验品’,就用“离恨拨”的怨音灌了他三天三夜……”
“他先是疯了,见人就喊‘别弹了’,后来……后来就七窍流血死了!”
“你说什么?”风挽歌的瞳孔骤然收缩,指尖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,伏羲琴的光晕变得刺眼,“他只是个想护着学生的老师,你们居然……”
怒火像是岩浆般在胸腔里炸开,风挽歌的琴音突然变了,不再是温和的“清心咒”,也不是凌厉的“金戈吟”,而是带着无尽怒意的旋律。
那是他从未用过的、掺杂着自身血脉力量的琴音,淡金色的音刃变得赤红,朝着丧钟周身的穴位刺去。
“啊——!”
丧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他的灵力被琴音震得溃散,经脉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,“阁主不会放过你的……”
风挽歌没有再听他多说一个字,指尖一收,琴音散去。丧钟软倒在地上,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。
黎明走过来,看了眼地上的丧钟,又看了眼风挽歌紧绷的侧脸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别太激动,我们已经查到了关键,接下来……该找那个悲惘先生算账了。”
风挽歌深吸一口气,收起伏羲琴,眼神里的怒火还未平息,却多了几分坚定:“他不会躲太久的。”
他看向管道深处,那里的浊气似乎比之前更浓了,隐约能听见箫声的片段。
不是丧钟的钹音,也不是普通弟子的笛音,而是带着化不开哀怨的箫声,像是在回应他的挑衅,却又带着一丝刻意的隐忍。
风挽歌知道,悲惘先生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,却没有现身。
他在等,等一个能彻底压制自己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