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尘靠在通道尽头的金属壁上,右手掌心的血还在渗,一滴一滴砸在地面,声音闷得像坏掉的计时器。他没去擦,只是把芯片紧紧攥进左手里,指节发白。
萧逸蹲在他旁边,从随身药囊里取出一支暗紫色膏体,一句话没说就往他伤口抹。药一碰皮肤,整条手臂像是被电流扫过,麻得洛尘差点抬手甩开。
“忍着。”萧逸压住他手腕,“这伤不是今天裂的,是空间用多了,身体扛不住。”
洛尘咬牙没吭声。他知道,每次在星幻医毒空间里熬一个月,现实才过去一天,但肉身不会骗人。连续追踪、破解、战斗,早就超负荷了。
前方十米,披斗篷的男人背对着他们,掌心那团银黑能量缓缓旋转,像是在感知什么。他的通讯器屏幕又闪了一下,随即被他一掌拍灭。
“你再不说话,我们真走人了。”萧逸站起身,语气懒散,眼神却冷,“m-12那个医生,我们也能自己找。”
那人终于转过来,兜帽下的目光扫过两人:“你们连‘织命者’是什么都不知道,就敢往核心圈撞?”
“我们知道它能改写医疗记录,寄生宿主,三年潜伏期。”洛尘抬头,“你还知道更多。”
男人沉默几秒,忽然抬起左手,摘下右耳垂的青铜耳钉,轻轻按在徽章中央。咔的一声,藤蔓与针管的图案微微转动,露出底下一层刻痕——和洛尘空间图书馆某页残卷上的符号一模一样。
“这纹路……”洛尘猛地睁眼。
“是你那位老前辈留下的标记。”男人低声道,“他死前半年,亲手教我刻的。”
空气一下子沉下去。
“你是谁?”萧逸问。
“玄知。”他顿了顿,“他是我师父。”
洛尘脑子里轰地一声。那个只存在于空间残页边缘批注里的名字——“老者言:织命非器,乃律”——竟然真的有主人。
“他怎么死的?”洛尘声音有点抖。
“被自己救过的人杀了。”玄知收回耳钉,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,“他们抽干了他的基因数据,用来校准‘容器’筛选模型。”
萧逸眯眼:“容器?”
“织命者不是病毒,也不是程序。”玄知盯着他们,“它是活的,一种远古文明留下来的生命调控机制。它会选人,选那些基因适配度高、医毒天赋强、意志够硬的个体,慢慢改造,最后变成它的‘载体’。”
“所以暗月星那些人……只是工具?”
“连工具都算不上。”玄知冷笑,“他们是诱饵,专门引像你们这样的人入局。真正被盯上的,从来都是顶尖医毒师。”
洛尘呼吸一滞。他想起空间里那些突然出现的虚拟对手,越打越强,甚至有些招式他从未见过,却仿佛专为克制他而生。
难道……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?
“你师父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?”萧逸问。
“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。”玄知从怀里抽出一块老旧晶片,“临死前,他把最后一段记忆封进这个东西,让我等一个能看懂藤蔓针管纹的人。”
洛尘接过晶片,刚碰到表面,意识就被猛地拽进星幻医毒空间。
图书馆深处,那本《星际失传医毒通解》自动翻开,一页泛黄纸张浮现——正是那枚徽章的完整图样,下方一行小字:
**“平衡始于双极,毁于单一。若见银黑同现,切记三钥归一。”**
与此同时,药园角落一株从未开放的黑色花苞骤然绽开,花瓣如刀,散发出极寒气息。空间提示音响起:
【检测到高阶文明共鸣,解锁新区域:初代实验场投影】
洛尘猛然退出空间,额头全是冷汗。
“你也看到了?”玄知盯着他。
洛尘点头:“三钥归一……是不是指开启某个地方的钥匙?”
“废弃星球x-9。”玄知吐出坐标,“那里是初代实验场,埋着原始数据碑文。只有集齐三把基因钥,才能激活入口。”
“谁有钥匙?”
“第一把,在我师父墓里。”
“第二把呢?”
“被‘清道夫’头目带走了。”玄知眼神一冷,“就是刚才追我们的那批人。”
洛尘看向萧逸。萧逸皱眉:“第三把?”
“在第一个成功承载织命者却不被吞噬的人身上。”玄知顿了顿,“据说是二十年前失踪的一位联邦首席医官。”
三人陷入沉默。
远处爆炸声渐渐平息,但通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,像是基地自毁程序开始倒计时。
“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?”萧逸突然问。
“我在等一个时机。”玄知直视他,“太早露面,会被反向追踪。太晚,你们就死了。”
“那你现在信我们了?”
“我不信任何人。”玄知冷笑,“但我师父信命运。他说,当双极之力遇上双生之魂,平衡就有重启的机会。”
洛尘听得一头雾水:“双生之魂?”
玄知没解释,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金属薄片,摊开后是一幅星图,中心点闪烁着微弱红光。
“这是通往x-9的隐秘跃迁路线。”他说,“但有个条件。”
“说。”
“如果你们真找到了‘平衡之核’。”玄知盯着洛尘,“不准擅自启用。那东西一旦启动,要么重塑秩序,要么让整个星际医毒体系崩塌。”
洛尘和萧逸对视一眼。
“我们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动。”洛尘开口,“但不能保证永远。”
“够了。”玄知收起星图,“只要你们别脑子一热就按下开关就行。”
萧逸走到终端机前,将芯片插入接口。屏幕闪了几下,跳出一段加密日志:
【最后一次外部通讯记录:目标医生已转移至移动舱体,目的地未知。附言:他撑不过48小时。】
“m-12白跑了。”萧逸冷笑。
“不一定。”洛尘突然指向日志底部一行小字,“你看这里,时间戳后面跟着一组脉冲频率。”
他迅速调出空间内的《星际信号编码库》,比对后瞳孔一缩:“这是紧急求援信号,固定每六小时发送一次,持续七天。”
“也就是说,只要我们能截获下一次信号,就能定位移动舱体。”
“前提是,”萧逸瞥了眼倒计时,“我们能在基地炸之前搞到足够的能源重启中继塔。”
玄知忽然走向墙角一台废弃的供能箱,一脚踹开外壳,露出里面锈蚀的线路板。
“这玩意还能撑十分钟。”他掏出一枚银黑相间的胶囊,塞进主控口,“我这儿有应急增幅剂,但只能维持一次完整信号捕获。”
“够了。”洛尘已经打开背包,翻出便携式接收阵列,“我现在就开始调试。”
萧逸站在他身后,看着他熟练地接线、校频、注入稳定药剂,忽然低声问:“手还疼吗?”
“疼。”洛尘咧了下嘴,“但不影响干活。”
萧逸没再说什么,只是把手搭在他肩上,轻轻一压。
那是只有他们懂的暗号:稳住,我在。
玄知看着这一幕,眼神微动,但很快低头检查增幅剂的融合进度。
终端屏幕跳动起来,信号波形逐渐成形。
三分钟后,新的坐标锁定。
就在他们准备拔出设备时,洛尘突然发现接收阵列的底座上,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划痕——形状像极了徽章上的藤蔓纹。
他伸手去摸,指尖刚触到凹槽,那痕迹竟微微发烫,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