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八章 濮阳奔逃 家眷遭俘
兖州大地的晨曦带着一丝萧瑟,曹操率领的残部正沿着黄河西岸缓缓行进。自昌邑撤退后,他并未直接前往青州,而是派出数十名信使,快马奔赴兖州各郡县,传令各地官吏:“携带丁壮、粮草、牲畜即刻迁徙,能带走的尽数带走,其余人先往北海郡待命,违令者以通敌论处!”
这道命令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——曹操知道,兖州已不可守,唯有将人口与物资迁走,才能为日后卷土重来保留一丝根基。然而人心涣散之下,各县官吏多是阳奉阴违,真正肯弃家迁徙的不过十之三四,这让曹操心头更添几分沉重。
“父亲,前面就是濮阳了。”曹昂催马来到曹操身边,少年将军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,“要不要先派人去通报,让城中准备接应?”
曹操勒住马,望着远处濮阳城的轮廓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。濮阳是他在兖州经营多年的根基之一,城中不仅有他的家眷,还有荀彧、程昱等核心谋士的亲族,以及众多将领的家人,此番撤退,必须将这些人一并带走。
“不必通报。”曹操沉声道,“让士兵们加快速度,趁汉军尚未合围,尽快入城。告诉弟兄们,到了濮阳,每人赏酒肉,歇息一日再走。”
“是!”曹昂领命而去,很快,队伍中便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——连日奔逃,士兵们早已累得筋疲力尽,能有片刻喘息,已是奢望。
黄昏时分,曹操的五千兵马终于抵达濮阳城下。守将看到曹操的旗号,慌忙打开城门,迎了上来:“主公!您可回来了!城中上下都在盼着您呢!”
曹操翻身下马,直奔州牧府,刚进府门,就见丁夫人带着一群姬妾子女迎了出来,个个面带忧色。“夫君!”丁夫人扑上来,紧紧抓住曹操的衣袖,“外面都说……都说咱们要退走了?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曹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:“事急从权,兖州暂时不守了,咱们先去青州避避风头。你赶紧让人收拾行装,只带贵重之物,家眷子女都要带上,半个时辰后出发,不得延误!”
“半个时辰?”丁夫人惊呼,“这么急?”
“汉军随时可能追来,迟则生变!”曹操的语气不容置疑,随即转向一旁的管家,“去通知荀彧、程昱等先生以及其他将领的家眷,让他们即刻到府中集合,随我一同撤离!”
府中顿时乱作一团,姬妾们哭哭啼啼地收拾细软,孩子们不明所以,围着母亲哭闹。曹操看着这混乱的景象,心中烦躁,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催促——他知道,这些人是他的软肋,更是他东山再起的希望,绝不能落入汉军之手。
半个时辰后,濮阳城的西门悄悄打开,曹操率领五千兵马护着数百名家眷,趁着夜色向黄河渡口进发。城中的郡兵闻讯赶来,守将车胄跪地请命:“主公,末将愿率部护送!”
曹操看了一眼这支仅有五千人的郡兵,心中微暖,却也知道杯水车薪:“也好,你带人垫后,若遇追兵,尽力抵挡片刻即可,不必死战。”
“末将领命!”
就这样,曹操的队伍膨胀到一万出头,护着家眷,在夜色中向着黄河渡口疾行。他不知道的是,一道黑影早已掠过濮阳城头,将他的行踪传回了汉军大营。
黄河渡口的晨雾还未散尽,数十艘渡船正泊在岸边,船夫们被强征来,一个个面带惶恐地等待着。曹操站在渡口,看着家眷们陆续登船,心中稍稍安定——只要过了黄河,就能摆脱汉军的追击,直奔青州。
“父亲,还有三艘船就能装完了。”曹彰骑着马跑来,少年人虽面带稚气,却已颇有勇力,“要不要让士兵们先上船?”
曹操摇头:“家眷优先,士兵们垫后。告诉弟兄们,过了河,每人赏银十两!”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如同惊雷滚过旷野。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跑来,声音带着哭腔:“主公!不好了!汉军……汉军追来了!是十三太保!”
“什么?”曹操如遭雷击,猛地回头望去——只见晨雾中,一支骑兵如潮水般涌来,旗帜上的“汉”字在晨光下格外刺眼,为首的十三道身影正是十三太保!
“怎么会这么快?”曹操脸色惨白,他算定秦琼会稳扎稳打,万万没想到十三太保竟会脱离主力,衔尾追杀!
“父亲!快上船!”曹昂大吼着,将曹操往最近的一艘船上推。
“慌什么!”曹操强作镇定,拔出佩剑指向渡口,“传我令!郡兵在前,亲卫在后,死守渡口!没有我的命令,谁也不准后退!”
一万出头的兵马仓促列阵,弓弩手张弓搭箭,刀盾手竖起盾牌,试图在渡口筑起一道防线。然而他们连日奔逃,早已疲惫不堪,面对杀气腾腾的十三太保,阵型刚列好就已摇摇欲坠。
“杀!”李存孝一马当先,禹王槊横扫过去,将前排的三名郡兵连人带盾砸飞,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。
杨再兴的虎头湛金枪如毒蛇出洞,枪尖所过之处,鲜血飞溅;赵云的亮银枪舞动如龙,卷起一片枪影;裴元庆的八棱梅花亮银锤更是势不可挡,每一锤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。
十三太保如同十三道利刃,瞬间撞进曹军阵中,防线如纸糊般崩溃。郡兵们吓得魂飞魄散,纷纷四散奔逃,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。
“保护家眷!”曹操大吼着,亲卫们拼死护住登船的跳板,与十三太保厮杀在一起。曹昂、曹丕、曹植、曹彰四兄弟也拔出佩剑,护在母亲和弟妹身前,虽面带惧色,却无一人后退。
渡口的厮杀惨烈至极。黄河的涛声掩盖不住兵刃碰撞的脆响与临死前的惨叫,鲜血染红了岸边的泥沙,汇入浑浊的河水。
关玲的青龙偃月刀劈翻一名亲卫,目光落在正在登船的曹操家眷身上,大喝一声:“休走!”催马冲了过去。
“拦住他!”曹操急得目眦欲裂,亲自提剑迎了上去。他的武艺本就不算顶尖,此刻心慌意乱,只交手三个回合,就被关玲一刀震飞佩剑,吓得连连后退。
“父亲!”曹昂见状,挺枪刺向关玲,救下曹操,却被关玲反手一刀逼得连连后退。
就在这时,伍云召与伍天锡率军杀到跳板附近,枪镗齐出,将护船的亲卫杀得七零八落。“抓住曹操的家眷!”伍云召大吼着,伸手就去抓一名姬妾。
“放开我母亲!”一名年纪尚幼的孩童哭喊着扑上来,却被伍天锡一把抓住后领,扔给身后的士兵。
“不要!我的孩子!”那姬妾凄厉地哭喊,想要挣脱士兵的束缚,却被死死按住,强行拖离了跳板。
混乱中,曹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姬妾被汉军拖拽着离开,年幼的子女哭着喊“父亲”,却被士兵们粗暴地推搡。他心如刀绞,却被杨再兴缠住,根本无法靠近。
“孟德公,束手就擒吧!”杨再兴的枪尖摇指曹操,“你已是穷途末路,何必再负隅顽抗?”
“痴心妄想!”曹操怒吼着,捡起地上的长刀,疯了般冲向杨再兴,却被一枪挑中肩头,鲜血喷涌而出。
“父亲!”曹昂、曹丕等人见状,不顾危险冲上来,拼死将曹操护在中间,往船上退去。
此时,最后三艘船已准备离岸,船夫们拼命摇动船桨,船身缓缓驶离渡口。曹操被曹昂等人架着,踉踉跄跄地登上其中一艘船,回头望去——岸边已是汉军的天下,他的姬妾、年幼的子女被士兵们围在中间,如同待宰的羔羊,正朝着他的方向哭喊。
“不——!”曹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,想要跳回岸边,却被曹昂死死抱住。
“父亲!不可!”曹昂泣声道,“我们走了,他们才有活路!留得青山在,总有报仇的一天!”
船越行越远,岸边的哭喊声渐渐模糊,曹操望着越来越小的身影,一口鲜血喷出,瘫倒在船头,眼中流下两行血泪。他戎马半生,杀人如麻,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地——连家眷都护不住,这逃亡之路,何其屈辱!
渡口的战斗很快结束。十三太保看着仓皇逃窜的渡船,并未下令追击——黄河宽阔,渡船已驶出射程,强行追击只会徒增伤亡。
“将军,抓到了曹操的家眷,共计三十八人,其中姬妾十一人,子女二十七人,还有荀彧、程昱二位先生的家眷。”亲卫前来禀报。
杨再兴看着被捆绑的人群,眉头微皱——这些人多是妇孺,脸上满是惊恐,与战场上的悍匪截然不同。他沉吟片刻,对李存孝道:“存孝,曹操的家眷非同小可,咱们不便处置,还是派人送往长安,请主公定夺吧。”
李存孝点头:“说得是。派五千兵马护送,沿途严加看管,不得有任何差池。”
“是!”
很快,一支队伍从渡口出发,押解着曹操的家眷,朝着长安的方向缓缓行进。被俘虏的姬妾们早已哭干了眼泪,年幼的孩子们依偎在母亲身边,眼中满是恐惧。唯有荀彧的妻子唐氏,虽面带忧色,却始终挺直脊背,低声安抚着身边的孩童——她知道,此刻慌乱无用,唯有保持镇定,才能为家人争取一线生机。
消息传回汉军大营,秦琼正在与贾诩商议收复兖州的事宜,听闻十三太保俘虏了曹操家眷,皆是一愣。
“这些人……倒是个筹码。”贾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曹操与袁绍退往青州,必然贼心不死,有这些家眷在手中,他们行事便要多几分顾忌。”
秦琼点头:“先生说得是。传令下去,让护送的队伍务必小心,将人安全送到长安,交由陛下处置。”
“是!”
黄河渡口恢复了平静,只剩下满地的尸体与血迹,在晨光下散发着刺鼻的腥气。风吹过岸边的芦苇,发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在诉说着这场逃亡与追击中的骨肉分离。
而在驶向青州的渡船上,曹操望着滔滔黄河水,心中充满了悲愤与屈辱。他紧紧攥着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流下。“秦琼……十三太保……刘进……”他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些名字,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,“今日之辱,我曹操必百倍奉还!”
曹昂、曹丕以及年幼的曹植,曹彰等人站在一旁,看着父亲狰狞的面容,心中皆是一凛。他们知道,这场逃亡,不仅带走了他们的家眷,更在父亲心中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,而这颗种子,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,长成参天大树。
长安的方向,阳光正好。刘进收到十三太保送来的捷报时,正在与大臣们商议迁都洛阳之事。看着奏报上“俘获曹操家眷三十八人”的字样,他微微一笑,提笔在奏报上批复:“善待俘虏,勿要苛责,暂押于长安府邸,听候发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