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3点02分，404公寓内一片静谧。
路西法端坐在林宵的电脑前，叮当趴在他的屏幕前面，手指在键盘上优雅地敲击着。他刚刚注册了一个游戏账号，开始了他的萌新之旅。
\"你明天不是要上班了吗？不去休息？\"林宵路过去阳台时，忍不住问道。
路西法头也不回，声音平静：\"熟悉一下工作内容。\"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\"根据兰瑟说的，我的工作差不多就是在监控室里盯着电脑屏幕。\"
林宵的嘴角抽了抽，很明显，路西法是为了玩游戏在胡说八道...但林宵也无话可说，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，哪有上班有条件摸鱼不摸鱼的。
看着路西法创建角色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\"战士\"职业，林宵忍不住提醒道：\"好好做主线任务，千万不要进这游戏里的游乐场！\"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，\"那是埋葬萌新的坟场！\"
路西法微微侧头，思索片刻，随即点了点头。看来那应该是个高难度的副本。
但那其实是一个玩各种小游戏的地方，很多萌新在跑主线时误入了那里，结果一待就是一天，玩物丧志！
露茜则占据了路西法之前的位置，抱着奶茶坐在了他的旁边。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，也是对这个游戏有了极大兴趣。
她很喜欢那个矮矮的种族，看上去非常可爱。
林宵本来是想让她去睡觉的，但是转念一想在床上躺不了多久就得起床吃饭，林宵也就没啰嗦。
客厅的沙发上，昏迷的阿诺尔安静地躺着。
如果沙发之间也有个交流圈，那么这张沙发绝对堪称传奇——不说谁坐过它，光是昏迷躺过的都是些凤毛麟角的存在了。
苏九一回到家就简单洗漱进了卧室。和外面那帮人不同，她是真的需要睡觉，更别提说从明天睁眼开始她就要加班加点的去搞能量转换机。
林宵和伊莲坐在阳台外。
凌晨三点的天穹市依然灯火通明，霓虹在夜色中永不熄灭，将整座城市笼罩在迷幻的蓝紫色光晕中。远处高耸的摩天大楼上，全息投影广告在夜空中不断变换。
\"这东西是被那个顶流女明星承包了吗？\"林宵忍不住吐槽，指着远处最大的那块广告牌，\"怎么随时都是她？\"
广告牌上，零的虚拟形象正对着镜头露出标志性的甜美笑容，洁白的牙齿在霓虹映照下闪闪发亮——这次是某款牙膏的广告。她的全息影像优雅地转了个圈，向观众展示着完美无瑕的笑容。
伊莲忧心忡忡地坐在对面，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。像一直都是考试满分的尖子生，突然发现自己的成绩全是假的 ，她眉头紧锁，眼神飘忽不定。
本来她也想回楼上休息，但阿诺尔的事情给了她太大震撼。那个扭曲的身影，那些痛苦的抉择，还有那份至死不渝的忠诚...这一切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如果这样的人也要抓起来...
她突然不理解到底什么是英雄，什么是反派。
想起曾经被自己抓起来却似乎是解脱了的反派，她甚至都知道他们是被逼上绝路的，但他们的犯罪是事实。自己必须将他们交给管理局。
这样的自己是否也算是一个“反派”？
林宵看出了她的心事，特意留住了她。
\"伊莲。\"林宵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起来，他轻轻敲了敲桌面，将伊莲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。
夜风拂过，带来远处城市喧嚣的余韵。不知哪家夜店的音乐声隐约可闻，混合着汽车掠过的嗡鸣。林宵的目光穿过闪烁的霓虹，落在伊莲略显疲惫的脸上。
\"我们拯救不了世界。\"林宵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夜景，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城市的喧嚣淹没。
这句话在夜色中静静悬浮。过了许久，耳边只有路西法点击鼠标和按键盘的声音从客厅传来。
伊莲抬起头，虽然不理解林宵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。但她知道，这句话是对的。就像她知道天空是蓝的，水是湿的一样，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。
但也就是这种无力感让她怒火中烧。她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。为什么？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对的，却还是这么不甘心？为什么明知不可为，却还是想要尝试？
\"我只是想让那些受到伤害的人得到慰藉，给他们一个公正！\"伊莲的声音很轻，却像绷紧的琴弦般微微发颤，压抑的情绪在字句间涌动。
林宵轻轻叹了口气：\"我知道，我知道。我并不是说你这样有错。\"他的目光投向远处闪烁的霓虹，\"我只想告诉你，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。你要知道，就算是神，也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。\"
远处的广告牌上，零的笑容依然完美无瑕。这座城市永远光鲜亮丽，仿佛永远不会被任何黑暗侵蚀。
伊莲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客厅，可惜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路西法，只能看到被电脑屏幕的蓝光投射的剪影。
\"当然我不是在贬低路哥啊，\"林宵连忙补充，尽量让语气轻松的说道，\"我是泛指那些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存在。他们也创造不出一个完美的世界。\"他指了指天，\"更何况我们？\"
伊莲微微蹙眉，正在努力消化这段话的含义。她隐约抓住了什么，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。
\"在我的老家，\"林宵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怀念，\"很多人相信天上存在着全知全能的神明。特别是在绝望无助的时候，人们更加坚信不疑，渴望向他们寻求公平与正义。\"
夜风拂过，带来远处警笛的呜咽。林宵的目光变得深远：\"就像我说的，这是不可能的。于是世界上有了因果轮回的假说——让'善有善报'成为信仰，让'恶有恶报'成为恐惧。\"他轻轻摇头，\"这确实给了受害者慰藉，也给施害者戴上了枷锁。\"
\"是有用的？\"伊莲轻声附和。
“对前者来说，有。”
\"真相是，\"林宵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，\"真正的审判只存在于人心。当一个作恶者因为自责夜不能寐时，他已经受到了审判。你对他的任何惩罚，对他来说都是赎罪...\"
广告牌的光影在林宵侧脸投下变幻的色彩：\"而另一种毫无悔意的作恶者...尽管什么惩罚都不能触及他的灵魂，但他的苦难能安抚受害者，平息民愤。\"
说到这里，林宵转头看向伊莲，发现她的眼神已经不再迷茫。他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：\"所以不要有心理压力。如果你想要贯彻你的正义...其实都还好，只要——\"他的声音突然轻得像一声叹息，\"尽可能的查明真相，不要当个糊涂蛋。\"
最后一句话消散在夜色中，远处零的广告正好切换到下一个画面，那张完美无瑕的笑脸在夜空下渐渐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