晶体巨人化为满地碎砾,空气中躁动的能量缓缓平息,只余下水晶丛林固有的、微弱的星辰光芒在闪烁。那枚记载着通往观星顶路径的淡蓝色晶板,此刻成了黑暗中唯一的指引。
林天将晶板收入怀中,指尖还能感受到其中流转的微弱能量脉络。他转身看向临时据点,月清已经将依旧昏迷的小雅和小满重新安顿好。小雅在星神髓粉的滋养下,脸色不再是死寂的苍白,多了些许微弱的血色,呼吸也平稳悠长了许多,仿佛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的沉眠。小满的情况则没有明显好转,红莲之火依旧微弱,只能依靠她自身顽强的生命力和林天渡入的混沌之气吊住根基。
带着两名重伤昏迷的同伴,穿越未知而危险的区域,无疑是个巨大的负担。
“前路未知,危机四伏,带着她们……”月清看着两人,眉头紧锁,语气充满了担忧。
“不能将她们留在这里。”林天打断了她,语气不容置疑。这片水晶丛林看似平静,但谁也无法保证不会有其他守卫或被能量吸引而来的东西。将毫无自保之力的两人留下,无异于任其自生自灭。“我会护住她们。”
他没有多言,再次以精纯的混沌之气将小雅和小满轻柔托起,悬浮身侧。这一次,他操控得更加精细,混沌之气如同无形的柔软茧房,将两人完全包裹,最大限度地隔绝外界可能存在的冲击和能量干扰。
月清见状,也不再犹豫,点头道:“好,我负责警戒侧翼和后方。”
两人稍作调息,恢复了些许体力,便依照晶板地图的指引,踏入了水晶丛林的更深处。
与外围相比,丛林深处的晶簇形态越发奇异诡谲。有些如同扭曲的丛林巨蟒,相互缠绕,形成天然的拱门和障碍;有些则如同巨大的、绽放的晶花,花瓣薄如蝉翼,内部流淌着七彩的能量流光,散发着致幻般的波动;甚至有些区域,地面不再是尘土,而是完全由平坦的、如同镜面般光滑的结晶构成,倒映着上方扭曲的晶顶,让人产生空间错乱的眩晕感。
晶板指示的路径并非坦途,很多时候需要从巨大的晶柱缝隙间穿行,或者绕过一片能量紊乱、不时迸发出细小电弧的晶簇区域。空气中弥漫的能量也变得不再稳定,时而温和,时而充满排斥性,仿佛整片丛林都是一个巨大而敏感的生命体。
林天全神贯注,一边维持着对两名伤员的保护,一边以混沌灵觉开路,仔细分辨着能量流动的细微差别,避开那些潜在的危险点。月清紧随其后,短刃始终半出鞘,月华在体表流转,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晶簇的阴影,仿佛随时会有新的守卫从中跃出。
行进变得异常缓慢而艰难。
途中,他们再次遭遇了几波小型的自动防卫机制——并非晶体巨人那种庞然大物,而是一些由细小晶片构成的飞行刃虫,或者是从地面突然刺出的晶刺陷阱。这些陷阱威力不算太强,但胜在隐蔽刁钻,若非林天灵觉敏锐,数次提前预警,恐怕难免挂彩。
在一次清理掉一群嗡嗡作响的晶片刃虫后,两人在一处相对开阔、由几面巨大晶壁围成的凹地暂作休息。
林天将小雅和小满轻轻放下,再次检查她们的情况。小雅的星魂在星神髓粉的持续滋养下,恢复速度比预期要快,额间星纹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,却多了一种内敛的活力,仿佛在沉睡中不断重构、壮大。而小满的情况依旧令人揪心,红莲之火如同风中残烛,生命气息起伏不定。
“小雅的星魂特殊,这星神髓粉对她效果极佳。”林天沉吟道,“但小满的红莲之火,似乎需要另一种性质的能量来点燃……”
他想到了玉盒中那滴“太初神血”和“混沌火种残片”。太初神血蕴含着至阳至圣的生命源力,或许对小满有益?但守剑人警告需“大机缘、大毅力”,他不敢轻易尝试。而混沌火种过于狂暴,更非疗伤之物。
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,只能继续以混沌之气温养。
趁着休息间隙,林天再次拿出那枚淡蓝色晶板和守剑人玉盒。他尝试将混沌灵觉更深入地探入晶板,希望能挖掘出更多关于星塔、观星顶乃至“初火之源”的信息。然而,晶板内部大部分区域都是一片空白或乱码,似乎经历了严重的损坏,只有那条通往观星顶的路径信息相对完整。
他的注意力又落在了那枚暗红色的“混沌火种残片”上。之前情急之下引动其力量,那焚尽万物、霸道绝伦的特性让他心有余悸,但也让他意识到这残片蕴含的恐怖潜力。守剑人称其为“渊暗克星”,若能掌控,无疑是未来对抗暗月之心的利器。
他小心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混沌之气,尝试接触残片。
嗡!
残片微微一颤,一股灼热的抗拒感传来,那缕混沌之气瞬间被蒸发!同时,一股狂暴的意念顺着联系反噬而来,冲击着林天的心神!
林天闷哼一声,立刻切断联系,额角渗出冷汗。这火种残片极具排他性,仿佛拥有自己的野性,极难驯服。想要驾驭它,恐怕需要找到正确的方法,或者……自身实力达到某种极高的境界。
“怎么了?”月清察觉到他的异常,关切问道。
“无事,尝试了一下新得到的东西,有些棘手。”林天摇了摇头,将残片收回玉盒。目前看来,这东西只能作为最后的底牌,无法常规使用。
休息片刻后,两人继续上路。
根据晶板显示,他们已经走完了大半路程,距离观星顶应该不远了。但周围的景象却越发诡异。水晶的颜色开始偏向暗紫,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和紊乱,与星塔整体相对纯净的星辰能量格格不入。
甚至在一些晶壁之上,开始出现了一些模糊的、如同腐蚀般的黑色斑点,散发出极其微弱的、与星渊底层相似的暗蚀气息!
“暗蚀的力量……已经渗透到这里了?”月清脸色凝重,短刃握得更紧。
林天眼神锐利,混沌灵觉仔细探查那些黑斑。气息很淡,像是很久以前残留的,但确实存在。这说明,星塔的沦陷,暗蚀的蔓延,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早、更深入。观星顶的情况,恐怕不容乐观。
就在他们穿过一条由两面巨大暗紫色晶壁形成的狭窄通道时,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。
那是一个巨大的、圆形的广场。广场地面由一种漆黑的、能够吸收光线的金属铺就,与周围的水晶丛林形成鲜明对比。广场的中央,耸立着一座巍峨的、通体由某种透明水晶构筑而成的巨塔——那并非星塔主体,而是星塔内部的“观星塔”,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,观星顶的基座!
然而,令人心悸的是,这座透明的观星塔内部,并非空无一物,而是充斥着浓郁得化不开的、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滚的——黑暗!
塔身表面,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,那些暗蚀的黑斑在这里汇聚成了实质的潮流!一股比水晶丛林深处浓郁数倍的冰冷、死寂的意志,从塔内弥漫而出,笼罩着整个广场!
而在观星塔的底部,一扇扭曲变形、半开半掩的金属大门,如同恶魔的巨口,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
晶板指引的路径,终点就在那扇门后。
但那里,显然已经成为了黑暗的巢穴。
林天和月清停在通道出口,望着广场中央那被黑暗吞噬的观星塔,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。
最后的线索近在咫尺,但通往线索的道路,却已坠入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