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时,林天蹲在龙窑门口给小雅系红绳。绳子是他昨夜用窑厂的旧麻线编的,掺了点月光土碾成的粉,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的光。
“爸爸,阿公说红绳要在日出时系。”小雅踮着脚,鼻尖还沾着昨晚画陶片时蹭的泥,“这样哥哥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。”
林天的手顿了顿。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线,喉结动了动:“小雅,等见到小满哥哥,你要告诉他……”
“告诉哥哥,阿公的桂花杯做好了。”小雅歪头,发梢的红绳穗子扫过他手背,“还要告诉哥哥,小雅会刻好多好多月亮,比阿公的杯子还多。”
院外传来脚步声。老陶匠拎着个粗布包裹,腰间挂着那把刻了半辈子的陶刀,刀鞘上还留着小满幼时刻歪的字迹——“小满的刀”。
“娃子,把这包桂花带上。”老陶匠把包裹塞进林天怀里,“是去年晒的,小满最爱喝桂花茶。北境冷,泡壶热乎的……”他声音哽住,又补了句,“路上要是遇见穿青衫的,别信他们的鬼话。”
林天接过包裹,触到老陶匠掌心的茧。那些茧子是他捏了四十年陶胚磨出来的,此刻还沾着没擦净的陶土,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光。
“阿公,您和周师侄……”
“由他去。”老陶匠挥了挥手,转身往窑里走,“我孙儿的爹娘走得早,小满是我一手带大的。当年他抱着陶片说要找‘月亮’,我还当他瞎闹……”他背对着两人,肩膀微微发颤,“原来不是闹,是命。”
林天望着他的背影,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【血脉记忆:葬天冰渊】。或许老陶匠的孙儿,和他女儿的命运,本就纠缠在同一条因果线上——就像小雅的画里,阿公的皱纹藏着故事,而他手里的柴刀,也藏着未说出口的过往。
“出发吧。”林天把小雅抱上背,柴刀往肩上一扛。刀身的龙鳞纹路在晨光里泛着暗红,像浸透了血。
——
北境的路比林天想象的更难走。
他们穿过三片荆棘林,趟过两条结冰的河,第三日傍晚时,终于远远望见了那座被黑雾笼罩的山脉。当地人说,那是“葬天岭”,岭中有渊,渊里有凶兽,千年来进去的人,没一个能活着出来。
“爸爸,那里的云像不像阿公的陶烟?”小雅趴在他背上,指着天空。
林天抬头。黑雾翻涌的山巅,确实在冒烟——不是陶烟,是血红色的雾,像被火烤化的琉璃,顺着山风卷下来,连草叶都被染成了暗紫色。
“小雅,抓紧我。”林天的声音沉了下来。他能感觉到,体内的混沌本源在翻涌,与刀柄的血月符文产生共鸣,每靠近一步,共鸣声便强一分,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:“过来……这里有你要找的答案。”
【检测到高浓度混沌能量波动!】
【提示:宿主与目标区域契合度提升至85%!】
【警告:区域内存在‘噬魂兽’(SS级危险),建议开启‘刀魂共鸣’!】
林天刚要调动混沌之力,山脚下突然传来马蹄声。七八个穿玄色劲装的骑士从雾里冲出来,为首的是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,腰间悬着柄裹着黑布的长剑。
“站住!”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,“此乃昊天宗禁地,闲杂人等速速退去!”
小雅在他背上缩了缩,攥住他衣领的手更紧了:“爸爸,他们的剑……在流血。”
林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。每个骑士的剑鞘都在渗血,血珠顺着剑身往下淌,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红痕,像一条条活物。
“昊天宗?”他冷笑一声,“你们宗门的少宗主,十年前是不是偷了件叫‘月满陶’的东西?”
面具男的瞳孔骤缩。他身后的骑士纷纷拔剑,剑刃出鞘的瞬间,血雾凝成骷髅头的形状,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“你究竟是谁?”
“我是来接我女儿的。”林天的柴刀突然出鞘。锈迹剥落的瞬间,龙鳞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在刀身,刀柄的血月符文灼亮如炽日,将周围的血雾都逼得向后退去。
【刀魂共鸣(初级)激活!】
【获得能力:血月斩(可斩裂一切邪祟,冷却时间:3分钟)】
面具男的脸色变了。他挥手下令:“结阵!杀了他!”
七柄血剑同时刺向林天。他横刀格挡,刀身与剑刃相撞的刹那,血雾突然炸开,露出剑刃上的铭文——竟是“弑”字!
“你们……用弑神者的血铸剑?”林天的瞳孔收缩。他能感觉到,每柄剑上都缠着怨魂,那些怨魂的痛苦与不甘,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识海。
“这是昊天大帝的恩赐!”面具男摘下头盔,露出半张腐烂的脸,“当年弑神者叛乱,我宗用他的血祭炼神兵,今日正好用你这‘假弑神者’的血,祭奠我宗先烈!”
林天突然笑了。他把小雅轻轻放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,转身面对骑士们:“你们说的弑神者,是我岳父。”
面具男的动作顿住。
“他教我刻陶胚,教我用刀,教我……”林天的指尖抚过刀柄的血月符文,“教我什么是真正的‘守护’。而不是像你们这样,用别人的血染红自己的刀。”
【血月斩·启!】
林天挥刀的瞬间,天地失色。刀身上的龙鳞纹路突然活了过来,化作一条赤金巨龙,咆哮着撕开血雾。血剑与巨龙相撞的刹那,七柄剑同时崩断,剑刃上的“弑”字铭文如蝶群般飞散,被巨龙吞噬。
面具男踉跄后退,腐烂的脸上露出惊恐: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用血月斩?”
“因为我姓林。”林天一步一步逼近,“而我女儿的名字,叫小雅。”
面具男突然捂住胸口,七窍流血。他踉跄着跪下,声音里带着解脱:“原来……原来真的是你……快走……北境要变天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的身体突然爆成一团黑雾,被山风卷走。剩下的骑士见状,纷纷调转马头,头也不回地冲进黑雾里。
林天没有追。他转身抱起小雅,这才发现少女的额头全是冷汗,小手里攥着半块陶片——正是和老陶匠那半块能拼成月亮的陶片。
“爸爸,”小雅的声音发颤,“刚才的叔叔……他是不是认识哥哥?”
林天摸了摸她的头。他能感觉到,陶片在发烫,与刀柄的血月符文产生共鸣,指针般指向山脉深处。
“小雅,”他望着被黑雾笼罩的山巅,“我们快到了。”
——
暮色降临时,他们在一处山坳里扎营。林天生起篝火,用老陶匠给的粗瓷碗煮了壶桂花茶。热气腾腾的茶汤里,浮着几点金黄的桂花,像撒了把星星。
小雅捧着碗,喝了一口,眼睛立刻弯成月牙:“爸爸,这茶有阿公的味道!”
林天笑了。他望着跳动的火焰,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【昊天大帝复苏:358天】。或许,他们要找的答案,就藏在这葬天渊底;而他要守护的,从来不是什么“弑神者”的名号,而是眼前这碗热茶,这个小丫头,还有那些藏在记忆里的、关于“家”的温度。
“小雅,”他轻声说,“等见到小满哥哥,我们一起刻月亮,好不好?”
小雅用力点头,嘴角沾着桂花:“好!要刻最大的月亮,装下爸爸、阿公、哥哥,还有所有好吃的桂花糕!”
篝火噼啪作响,火星子窜上夜空,像落了满天的桂花。远处,黑雾里的山脉突然传来一声轰鸣,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松动。
林天抬头望向山巅,刀柄的血月符文微微发亮。他能感觉到,女儿的眼泪还在冰棺里凝着,妹妹的冰凰血脉还在血脉里淌着,而他手里的这把刀,终将劈开所有黑暗,让该回来的,都回来。
“等着我。”他轻声说,“我很快就带你们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