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传送的狂暴撕扯感远超以往,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投入了无序的混沌磨盘,每一次旋转都带来形神俱裂的痛楚。星光与混沌混合的光柱在乱流中剧烈摇曳,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,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。
林天将所有的意志与力量都用于维持通道的稳定,护住身侧昏迷的小雅、小满以及紧咬牙关的月清。混沌之气与星光钥匙的本源被他催发到极致,在五人周围构筑起一层又一层不断破碎又重生的防御,抵挡着空间风暴无情的切割与挤压。
不知在黑暗中颠簸了多久,仿佛只是一瞬,又仿佛历经了万古。
猛地,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!
那光芒起初极其微弱,如同亿万光年外的一颗星辰,但迅速放大、变亮,最终化为一片铺天盖地的、柔和而浩瀚的蔚蓝色!
紧接着,一股巨大到无法抗拒的牵引力骤然传来,将他们猛地从那极不稳定的通道中“甩”了出去!
天旋地转!
失重感骤然袭来,随即是扑面而来的、带着咸腥气息的湿润空气,以及震耳欲聋的……海浪声!
噗通!噗通!噗通……!
五人如同下饺子般,从数十米高的空中坠落,重重砸入了一片冰冷的海水之中!
巨大的冲击力让林天眼前再次一黑,呛了几口咸涩的海水。他强忍着晕眩,第一时间运转混沌之气,稳住身形,同时迅速将沉入水中的小雅(光茧有浮力,并未下沉)和小满捞起,并以气劲托住,浮在海面。
月清也很快挣扎着浮出水面,剧烈地咳嗽着,湿透的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,显得颇为狼狈。
“都没事吧?”林天抹去脸上的海水,急促问道。
“还……还好……”月清喘息着回答,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他们此刻正身处一片茫茫大海之中,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蔚蓝,波涛起伏。天空是正常的青白色,有阳光透过云层洒落,虽然不算明媚,却与星渊那永恒的死寂黑暗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。
他们……回来了?回到了正常的世界?
林天心中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,随即又沉了下去。因为这里,并非他们熟悉的西境月族领地,也非大陆的任何已知海岸线。空气中的能量气息带着一种独特的、湿润而浩瀚的星辰韵味,与他记忆中某个地方隐隐吻合……
“这里是……南海?”月清也察觉到了异常,她感受着空气中那独特的星辰之力与海洋气息,有些不确定地低语。
南海!星祭者的地盘!他们竟然从星渊深处,直接跨越了无尽空间,坠落到了南海!
林天抬头望向天空,试图通过太阳和星辰的位置大致判断方位。然而,他的目光很快凝固在了天际的某个方向。
在那里,极远的海平线尽头,天空的色泽似乎与周围有些微不同,隐隐透着一丝不祥的、与星渊底层相似的暗紫色流光,虽然极其淡薄,几乎融入天际,但在他经过星渊洗礼的混沌灵觉中,却如同白纸上的墨点般清晰!
那是……星渊侵蚀在现实世界的映射?还是某种……空间伤痕?
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,眉心的星光钥匙虚影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,并非指向那远处的异常,而是指向了他们侧前方的某个海域!
同时,他怀中那枚得自守剑人的玉盒内,那滴“太初神血”也微微温热起来。
有东西在附近吸引着它们!
“那边有东西!”林天立刻指向悸动传来的方向,“过去看看!”
两人不敢怠慢,林天以混沌之气化作一股柔和的推力,带着依旧昏迷的小雅和小满,与月清一起,向着那个方向快速游去。
游了约莫一刻钟,前方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。随着距离拉近,黑点逐渐放大,那是一座……岛屿的轮廓?
但与其说是岛屿,不如说是一片巨大的、由某种黑色礁石构成的、如同犬牙般交错林立的礁群。礁群中央,似乎有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。
而星光钥匙与太初神血的感应,正源自那片礁群的中心!
他们小心地靠近礁群,选择了一处相对平缓的礁石登陆。脚下的黑色礁石触感冰凉坚硬,布满了海浪冲刷的孔洞和海藻的痕迹,看上去与寻常海岛礁石并无不同。
但林天的混沌灵觉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——这些礁石内部,似乎蕴含着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精纯的星辰能量,并且……与星光钥匙的力量隐隐共鸣!
他们沿着礁石向中心区域走去。越往中心,礁石的形态越发奇异,不再是无序的天然形态,而是呈现出某种被人工雕琢、排列过的痕迹,构成了一条蜿蜒的、通向深处的路径。
路径的尽头,是一个被环形礁石包围的、直径约百米的圆形空地。空地中央,并非祭坛或建筑,而是……一株树!
一株通体如同黑曜石雕琢而成的、早已枯死不知多少岁月的巨树!
巨树高达数十米,枝桠虬结,指向天空,虽无一片树叶,却自有一股苍凉古老的意韵。树干的材质与周围的礁石类似,但更加深邃,内部仿佛有凝固的星辰光点在闪烁。
而最引人注目的是,在巨树那粗大的主干上,靠近根部的位置,深深地插着一件东西——
那是一截断刃!
通体暗蓝,造型古朴,材质与他们在星塔水晶丛林中心见到的那柄月渊断剑一模一样!只是这一截更短,更像是剑尖部分!
这截断刃插入树干,仿佛与巨树生长在了一起,断口处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月辉,与星光钥匙、太初神血相互呼应,抵抗着周围海风与时光的侵蚀。
而在巨树之下,环形礁石的内壁上,刻满了无数古老而抽象的壁画与符文。壁画的内容依稀可辨:有星辰陨落于大海,有先民祭祀巨树,有光芒之剑劈开黑暗……还有一幅,描绘的正是这株巨树,树冠之上托举着一枚燃烧的火焰,火焰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阴影……
“这是……星祭之树?”月清看着壁画,声音带着一丝震撼,“南海星祭者传说中,沟通星辰、镇压海渊的圣物!它……它竟然真的存在,而且……枯死了?”
林天走到那截插入树干的月渊断刃前,伸出手,轻轻触碰那冰冷的剑身。一股熟悉的、带着悲伤与不屈的剑意传入他的心间。
“看来,月渊剑崩碎时,其碎片并非只落在星渊。这截剑尖,穿透了空间,坠落于此,与这株星祭之树结合,借助树体残留的星辰本源,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灵性不灭,也……镇压着什么东西。”
他的目光投向巨树那深扎入礁石深处的根系,混沌灵觉向下探去。在根系的最深处,他感受到了一股被层层星辰之力与月辉封印着的、极其隐晦却无比深邃的……黑暗波动!与星渊的气息同源,却更加古老、更加沉寂!
这株枯死的星祭之树,以及这截月渊剑尖,竟是在共同镇压着南海之下的另一处……渊暗裂隙?!
星渊的危机,并非孤立!它早已如同瘟疫,在世界的其他角落悄然蔓延!
就在林天心神激荡,试图更深入探查那被封印的黑暗时——
嗡!
他怀中,那枚混沌火种残片,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!一股灼热的、充满渴望与暴戾的意念从中传出,直指地下那被封印的黑暗!
仿佛饿狼嗅到了血腥!
这突如其来的异动让林天脸色一变!这火种残片,竟然对渊暗力量有着如此强烈的吞噬欲望?!
他立刻强行压制住残片的躁动,将其重新封印回玉盒深处。
不能再待下去了。此地的封印看似稳固,但经历了万古岁月,又失去了星祭之树的生机滋养,谁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。他们的到来,以及身上携带的诸多与星渊、初火相关的物品,很可能已经打破了此地脆弱的平衡。
必须尽快离开!
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株枯死的巨树与那截孤独的断刃,心中沉甸甸的。
“我们走。”他沉声道,毫不犹豫地转身。
然而,就在他们即将走出环形礁石区域时,异变再生!
远处海面上,突然传来了悠长而苍凉的号角声!
紧接着,数十道强大的气息,正从四面八方,破开海浪,向着这座礁石岛屿疾驰而来!那些气息之中,蕴含着浓郁的星辰之力与……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戒备!
是南海星祭者!他们被发现了!
林天和月清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。
刚出虎穴,又入……是敌是友未明的龙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