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怀孕了。傅靳言的？”
墨司辰的声音不高，却像一道惊雷，在苏晚晴耳边炸开。她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，嘴唇颤抖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最深的秘密，最沉重的枷锁，就这样被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，用如此平静的语气揭开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。
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，让她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。他会怎么做？把这个消息卖给傅靳言换取天价利益？还是用这个孩子作为要挟她的新把柄？刚出狼窝，又入虎穴？
墨司辰没有催促，只是站在窗边，平静地注视着她，那双深邃的眼眸像两口幽深的古井，看不出丝毫波澜，却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伪装和恐惧。
苏晚晴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在绝对的弱势面前，否认和狡辩都毫无意义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审视的目光，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倔强：“是……又怎么样？”
听到她变相的承认，墨司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，仿佛这只是确认了一个早已料定的事实。他缓缓踱步走回沙发边，重新坐下，姿态从容。
“不怎么样。”他淡淡地说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，“只是觉得，这笔交易，或许可以变得更……有趣一些。”
“交易？”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，警惕地看着他，“什么交易？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墨先生交易的东西吗？”除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，她一无所有。
墨司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近乎冷酷的弧度：“你本身，就很有价值，苏小姐。或者说，是‘傅靳言的前任契约妻子’这个身份，以及你肚子里这个……意外的‘筹码’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如同评估一件商品般扫过她：“傅靳言视你为污点，急于抹去。但在我看来，一个了解他底细、对他充满恨意、并且握有他唯一血脉的女人，是一枚潜力巨大的……暗棋。”
暗棋？苏晚晴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他果然另有所图！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墨司辰的语气变得直接而富有诱惑力，“帮你彻底消失，给你一个全新的、干净的身份，让你和你的孩子远离傅靳言的掌控，在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，开始新的生活。”
新的生活？远离傅靳言？这听起来像是绝望中的她最渴望的救赎。但苏晚晴知道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，尤其是来自墨司辰这样的男人。
“条件呢？”她声音干涩地问，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。
墨司辰身体微微前倾，那双深邃的眼眸锁定她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：“条件就是，在未来的某个时刻，当我需要的时候，你要成为我埋在傅氏集团内部的一根钉子。利用你对傅靳言的了解，利用你作为孩子母亲可能接近他的机会，为我提供我需要的信息，或者……在关键的时候，给予他致命一击。”
他说话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，但内容却让苏晚晴不寒而栗。他要她做商业间谍？甚至可能……是更危险的棋子？
“你……你想对付傅靳言？”她难以置信地问。墨司辰和傅靳言不是单纯的商业对手吗？何至于此？
墨司辰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：“商场如战场，苏小姐。傅靳言挡了很多人的路，也包括我的。更何况，他对你和你父亲所做的一切，难道你不想报复吗？”
报复！这两个字像火星，瞬间点燃了苏晚晴心底压抑已久的仇恨之火。傅靳言的冷酷，林薇薇的恶毒，父亲的惨死……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。她怎么可能不想报复？！
但……以这种方式？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工具，去进行一场她根本不了解的商业战争？
“我……我什么都不懂……”她下意识地退缩。复仇的渴望是真的，但对未知的恐惧和自身能力的怀疑也是真的。
“不懂可以学。”墨司辰的语气不容置疑，“我会给你提供必要的资源和培训。你需要做的，是下定决心，以及……绝对的忠诚。”他刻意加重了“忠诚”二字，警告意味十足。
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。苏晚晴的心在剧烈地挣扎。一边是带着孩子隐姓埋名、苟且偷生的未来，但需要出卖灵魂，成为他人棋子；另一边是拒绝墨司辰，可能立刻失去庇护，重新落入傅靳言的魔掌，甚至危及孩子。
这是一个魔鬼的合约。看似给了她选择，实则将她推向更深的漩涡。
她抬起头，看向墨司辰。他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，仿佛笃定她最终会接受。是啊，她还有得选吗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，弱者的选择从来都是屈辱的。
父亲“好好活下去”的遗言在耳边回响，腹中孩子的微弱存在感提醒着她的责任。仇恨和母爱，在此刻交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。她看着墨司辰，一字一句地，清晰地问道：
“新的身份，绝对的安全，还有……让我有能力复仇的‘培训’。这些，你都能保证？”
墨司辰迎上她决绝的目光，嘴角那抹冷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。他知道，鱼儿上钩了。
“当然。”他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如同君王审视着自己刚刚收服的利刃，“欢迎加入，苏小姐……或者，我该称呼你新的名字？”
他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，直接宣告了合作的开始。而苏晚晴不知道的是，在她看不到的角度，墨司辰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、与她父亲苏文山照片上那个模糊身影重叠的……深沉痛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