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靳言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离开了宴会厅,留下林薇薇独自站在原地,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、幸福得体的笑容如同破碎的面具,寸寸剥落。周围投来的目光,有艳羡,有好奇,但更多是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那些目光在她和刚才那个蓝裙女人——冷澜之间来回逡巡,仿佛在比较,在评判。
耻辱和愤怒像毒蛇的信子,舔舐着她的心脏。那个叫冷澜的女人!那张脸!虽然气质迥异,但那五官轮廓,分明就是苏晚晴那个阴魂不散的贱人!她不是应该早就被踩进泥里,永世不得超生了吗?怎么会摇身一变,成了什么星河资本的艺术顾问,如此风光地出现在这里?还吸引了靳言全部的注意力!
林薇薇死死攥着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尖锐的疼痛才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,没有当场失态。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重新挂上优雅的微笑,对周围投来的目光点头致意,然后迈着看似从容的步伐,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。她需要冷静,需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
休息室里空无一人,傅靳言显然已经离开。林薇薇反手锁上门,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胸口剧烈起伏。刚才傅靳言看那个女人的眼神……那不是看一个普通商业伙伴的眼神!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、强烈探究、以及……一种被深深吸引的专注!这种眼神,就连对她这个“失而复得”的白月光,也从未有过!
危机感如同冰水,瞬间淹没了她。苏晚晴的存在,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。当初她费尽心机才让傅靳言相信是苏晚晴背叛了他,才让自己顺利回归。如今,这个本应消失的女人,竟然以这样一种更耀眼、更危险的姿态回来了?这绝对不行!傅靳言只能是她的!傅家女主人的位置,也只能是她的!
她快步走到镜前,审视着镜中那张依旧美丽却因为嫉妒和恐惧而微微扭曲的脸。不行,她不能自乱阵脚。必须冷静。这个冷澜,到底是不是苏晚晴?如果是,她这一年经历了什么?怎么会和神秘的星河资本扯上关系?她的目的是什么?复仇?还是……重新夺回靳言?
无数个疑问在她脑中盘旋。她拿出手机,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狠厉:“是我。给我查一个人,星河资本的冷澜,今晚酒会的宾客。我要知道她的所有底细,越快越好!记住,要隐秘,绝对不能惊动靳言的人!”
挂了电话,林薇薇的心依旧无法平静。她回想起傅靳言刚才离场前对秦放下达的命令,重点调查冷澜的母亲和童年……这说明靳言也起了疑心!而且是非常深的疑心!这太危险了!
林薇薇在休息室里焦躁地踱步。她不能坐以待毙。必须在靳言查到确凿证据之前,做点什么!即使这个冷澜不是苏晚晴,单凭她那张脸和靳言对她的异常关注,也绝不能留!
一个恶毒的念头迅速在她心中成形。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头发,重新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,打开门走了出去。她需要回到宴会厅,需要近距离再观察一下那个冷澜,寻找她的破绽。
宴会依旧热闹,冷澜正与一位知名的法国画廊主交谈,流利的法语和专业的见解让对方频频点头。林薇薇端着一杯酒,假装不经意地走近,脸上挂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。
“冷小姐,刚才都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。”林薇薇的声音柔美动听,仿佛带着真诚的歉意,“我是林薇薇,靳言的未婚妻。欢迎你来参加蓝湾的酒会。”
冷澜(沈清澜)转过身,目光平静地落在林薇薇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近乎公式化的弧度:“林小姐,你好。”她的回应简洁而疏离,没有一丝多余的热情,甚至没有对“未婚妻”这个身份表现出任何应有的恭维或羡慕。
这种彻底的无视,比直接的敌意更让林薇薇感到愤怒!她强压下火气,笑容不变:“冷小姐真是年轻有为,不知师从哪位大师?我对艺术也很感兴趣,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。”
她试图从专业领域切入,寻找对方知识储备上的漏洞。一个突然冒出来的“艺术顾问”,根基能有多深?
然而,冷澜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,引经据典,对答如流,甚至在某些前沿观点上,展现出的见解比林薇薇这个半吊子要深刻得多。几个回合下来,林薇薇非但没有找到破绽,反而在对方冷静犀利的目光下,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。
周围有人开始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微妙气氛,低声议论着。林薇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。她必须扳回一城!
就在这时,一位侍者端着酒水走过。林薇薇眼中闪过一丝阴狠,她假装转身,高跟鞋“不小心”崴了一下,身体猛地朝冷澜撞去,同时手中的酒杯顺势倾斜,殷红的酒液直泼向冷澜胸前那件昂贵的宝蓝色礼服!
这一下若是泼实,不仅会让冷澜当众出丑,狼狈不堪,更能狠狠打击她那份故作清高的气焰!
电光石火之间,冷澜似乎早有预料!她没有惊慌失措地后退,而是极其敏捷地侧身半步,同时手腕一翻,用手包精准地格挡了一下林薇薇的手肘!
“哗啦!”
酒杯摔碎在地毯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大部分酒液都泼在了空处,只有几滴溅到了冷澜的裙摆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。
而林薇薇因为用力过猛又失去了目标,重心不稳,惊呼一声,险些自己摔倒,模样颇为狼狈。
瞬间,周围一片寂静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。
冷澜低头看了看裙摆上的污渍,再抬头看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林薇薇,眼神冰冷如刀,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:“林小姐,小心脚下。幸好只是酒,若是伤了你自己,傅总该心疼了。”
她的语气平静,却字字诛心。既点破了林薇薇的故意,又暗讽了她依靠傅靳言的姿态。
林薇薇气得浑身发抖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,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!
冷澜不再看她,对赶过来的酒店经理淡淡说道:“抱歉,弄脏了地毯。麻烦处理一下。”说完,她对着周围微微颔首,姿态优雅地转身,径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,背影挺直,没有丝毫慌乱。
林薇薇死死盯着她的背影,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。这个贱人!她绝对是苏晚晴!只有苏晚晴,才会让她如此难堪!
她拿出手机,再次拨通那个号码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:“不管用什么方法!我要这个冷澜身败名裂!立刻!马上!”
洗手间内,沈清澜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,看着镜中自己苍白却异常冷静的脸,和裙摆上那刺眼的红酒渍。她知道,与林薇薇的战争,从这一刻起,已经正式打响。而这场战争,只会比面对傅靳言,更加阴险和肮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