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冕和格兰斯家族的支援同时到达,人数和装备完全碾压,一场刺杀就这样落幕。
管家看着顾冕满头是血回来,以为脑袋中弹了,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。
幸好只是虚惊一场,他长舒一口气,一把年纪了还要心惊胆战,转身去找医药箱。
中弹的伤员被送往医院,科斯塔没有受伤,现在正冷眼看着顾冕赖在吹笙身边。
又一次,顾冕“虚弱”地靠在吹笙肩膀上,他实在忍无可忍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别装了。”
顾冕咳嗽一声,有气无力半搭着眼睛,脸上是憋出来得苍白,像是坐不稳一般,柔弱地半倚着吹笙,说:“我头疼,腿也很疼,表弟你安全了,总不能翻脸不认人。”
在吹笙看不见的角度,他厌恶地看着科斯塔,咧出冷白的牙齿:“有时间关心表哥,还不如想想怎么让格兰斯家族的警卫有点用。”
他还记得是谁让吹笙陷入危险之中。
到现在顾冕还心有余悸,要是他没有赶到,不敢相信会发生么什么事情。
科斯塔沉默下来,也不再挖苦顾冕,偌大空旷的大厅只有佣人来往的脚步声。
顾冕没有伤到坐不起来的程度,但伤势也不轻,裤腿撩起来,皮肤表层大片青黑淤血,看着十分吓人。
管家用冰块冷敷,皮肤的刺激和痛感让顾冕不由自主往后瑟缩一下。
他本来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世家子弟,还真没受过什么苦。
没思考就撞上去的时候,甚至被雇佣兵踹倒的时候,他都一声不吭。
情况危急到他没想太多,只想要吹笙安全。
现在倒是矫情起来,一点疼都忍不了。
“别看。”清浅的声音。
有人转过他的头,脸颊触碰到的手掌温凉,烫得顾冕眼眶发酸,耳尖更是红的能滴血。
有人心疼,还是心上人,心里满腹的委屈就像是滔滔不绝的江水奔涌出来。
他真的差点就看不到这个人。
顾冕把头埋进吹笙的颈窝,用蜿蜒柔顺的头发盖住自己的脸,清幽的香气让他心安。
不想让人看见他流泪,只留下通红的耳朵在外面,连带着脖颈也开始泛红。
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蜷缩虾子。
只有吹笙能感知到,滚烫的泪水浸润她的皮肤。
连哭泣都是无声。
吹笙静默一瞬,安抚性握紧他的手掌。
管家看他们之间的相处,呵呵笑了一声,收拾好医药箱去安排晚饭和房间。
科斯塔坐在远处的单人沙发,看着他们的互动。
良久,冷嗤一声,浓密的眼睫下垂,盖住湛蓝眼珠,还有波光粼粼、碎裂的失望和悲伤。
他的身份,注定和吹笙不能在一起,他也不能让爱人终日活在死亡威胁之中。
吹笙也不可能为他留在Y国。
很久之前,科斯塔已经预料到这辈子不会有两心相惜的爱人。
傲慢的青年自信没人能获得他的爱情,他也是这样生活许多年,冷漠地拒绝任何人的靠近。
命运喜怒无常,经年之后,遇见心动的人他才知道那时自大。
爱情从不讲道理,在悄无声息的瞬间,心脏为她颤动,灵魂与她共鸣。
一切意料之外的惊喜,命中注定不能拥有。
看着相拥的两个人,科斯塔把伤感掩藏进平静的眼眸中,定定注视着那道身影,像是要把她刻进脑海里。
*
这几天,Y国首都上层人人自危。
格兰斯家族像是一条疯狗到处咬人,只要是和最近刺杀事件沾边的,科斯塔不计代价都要弄死,弄不死也要脱层皮。
就算连格兰斯家族内部高层也经过大换血,至于罪魁祸首?
早就在公海里游泳了。
顾冕觉得Y国不安全,要是再来一次,他的心真的会碎掉。
分公司的事务处理完,他们早就能回到c国,更重要的是,他自我感觉良好,勉强算得上吹笙的预备男友。
现在看着科斯塔,他大脑大人每根神经都在发出警报。
科斯塔看吹笙的眼神实在不清白。
机场
“别送了。”顾冕冷着脸,额头上还有未拆的纱布,对着面前的这个花哨的男人说。
黑色燕尾服,打理精致的金发,要不是在机场,像是去参加名流宴会。
科斯塔视线一点没放在顾冕身上,全然注意着吹笙,都要离开了,以后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。
他离不开Y国,最后一面当然给吹笙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。
蓝眼睛柔和地注视着吹笙,像是一汪点缀着粼光的蓝海要把人溺死其中。
吹笙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,这双蓝眼睛很会欺骗人,只不过那时候深处掩藏着凛冽的傲慢,现在这双眼睛多了些许温度。
“这段旅程很开心,感谢科斯塔先生的招待。”吹笙颔首,微笑着说,颊边的黑发映衬着墨玉一般的眼睛。
谁看一句都只能说如斯美人,来来往往的旅客路过这里总会驻足片刻。
科斯塔见过她另一副样子,那是超越俗世的风华、真正不属于人间的美丽。
“我们是什么关系,你现在还叫我先生。”科斯塔搞怪做心碎状,怅然地说:“再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?”
顾冕这时候冒出头来,张嘴就是扎人的话:“放心,不用多久,我会在Y国举办一场婚礼,到时给你发请柬。”
科斯塔挑眉,笑得挑衅道:“还是白天就不要做梦了。”
顾冕气得牙痒痒,长腿一跨,站在吹笙身后,高大的身影占有欲把人罩着。他扬了扬手中两张机票,眼里讥笑意为明显,你能和吹笙回国吗?
科斯塔眯了眯眼睛,事实伤人,只把顾冕当隐形人,对着吹笙说:“欢迎回Y国。”
“我等着你。”
看着吹笙点头,临走之间科斯塔忍不住拥抱一下,抱完才对顾冕说:“普通的分别礼仪,表哥不会在意吧。”
登机广播响起,顾冕揽住吹笙的肩膀就往登机通道走。
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,科斯塔忍不住向前小跑几步,呼唤:“吹笙记得,还有我们世纪计划。”
吹笙招手回应,科斯塔才停下脚步,独自站在原地,直至看不见他们的身影。
身后的下属小心翼翼把他扫落的外套捡起来,实在不明白格兰斯家族的掌门人没有勇气追求爱情,问:“您为什么不追。”
许久,人潮渐渐涌向入口,听见一声叹息。
“......给不了未来,放手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——再见了,他唯一的爱。
科斯塔确定以后不会再对一个人动心。
奇迹本来就是独一无二。
坐上头等舱,顾冕才问出憋了一路的疑问。
“......什么世纪计划?”一想到科斯塔和吹笙有单独的秘密,顾冕就难受。
吹笙轻笑了一声,看着他占有欲的眼睛,说:“秘密。”
顾冕也不敢问,他还没有正式名分,悄悄把手掌伸到毛毯地下,轻轻握着吹笙的指尖。
飞机斜向上起飞,困意涌来,他安心地守在心爱的人身边,沉沉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