异兽划出的符号还在地上发着暗光，像烧红的炭渣。白小璃后退半步，脚跟踩到一块硬石，硌得生疼。她没动，盯着那道裂痕。
林燃在她背上哼了一声，声音很轻，像是梦里被人推了一下。
她低头看他一眼，又抬头看向前方。雾墙比刚才更厚了，颜色发灰，中间夹着几缕银丝，像是被风吹乱的线头。灵脉感应符贴在手腕内侧，烫得厉害，震动频率越来越快，几乎连成一片。
“系统。”她在心里叫了一声。
虚影晃了一下，歪歪斜斜地浮出来。
【当前无签到任务】
【温馨提示：宿主生命体征下降，建议停止作死行为】
“我没想作死，是这破地方一直拦路。”她咬牙，“刚才那玩意儿划个符号就能干扰灵力，咱们怎么过去？”
【分析中……检测到‘逆写’符号具有反向吞噬特性，建议使用同源能量抵消】
“说人话。”
【用你的血，在空中画个相反的。】
她皱眉：“又要放血？我快成献血站了。”
【自愿原则，不强求。】
“行吧。”她抬手咬破指尖，第九尾自动卷上来接住下滴的血珠。血没落地，被尾巴轻轻一甩，洒在半空。
她闭眼回想古籍上的“逆写”二字，手指在面前划动。血珠随着轨迹悬浮，组成一个倒转的符文。
刚画完最后一笔，地面那道裂痕猛地抽搐了一下，光芒黯淡两分。
“有用。”她喘了口气，肩膀上的黑气又蔓延了一截，火辣辣地疼。
她把林燃往上扶了扶，一脚踏进那片区域。
刚迈进去，整个人就像被拽进了井底。空气变重，呼吸困难，体内的灵力像水一样往外流。她踉跄一步，第九尾立刻缠住旁边一棵树稳住身体。
“再来一次。”她抹了把额头的汗，又咬破手指。
第二次画符，血量少了很多，指尖发麻。画到一半时，左手突然抖了一下，符文歪了一道。
地面轰地一声震起来，黑光暴涨。
她猛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住翻涌的气血，用尾尖补上缺口。这一次，整条通道的符号全都暗了下去。
眼前雾墙裂开一道缝。
她拖着林燃往前走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潭里。走到中途，林燃突然抽搐了一下，嘴里吐出一口黑血。
她停下，撕了块布塞进他嘴里，顺手把最后一张静心符按在他眉心。符纸泛起微光，他的呼吸慢慢平缓。
这一下耗掉了她最后三成灵力。她靠在树上喘了几秒，抬头看去——雾墙之后，是一片开阔地。
地面悬浮着无数晶石，排列成环形，缓缓转动。它们发出的光不刺眼，银白色，照得四周像清晨的湖面。中央站着一个人影，穿着破旧长袍，脸上没有五官，只有一片空白。
那人开口时，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。
“你们……终于来了。”
白小璃站在原地没动，手里紧紧攥着幻音铃。铃身冰凉，边缘有点磨损，是之前和老者交易时留下的划痕。
“谁让你等的？”她冷笑，“我又不是快递员，还包送货上门？”
那人没回答，只是抬起手，指向她怀里露出一角的古籍。
封面那个“诡”字正在跳动，像是有心跳。
“逆写已醒，吞噬加速。”他说，“唯有外来之魂，可逆天改律。”
白小璃眯眼：“所以你是想让我当救世主？”
“非你不可。”
风忽然吹过来，晶石林轻轻相撞，发出叮当声。她背后第九尾缓缓展开，毛发微微炸起。
她低头看了眼林燃。他脸上的黑气被静心符压住了，但嘴唇发紫，体温低得吓人。她伸手探了探他鼻息，还好，还有气。
再抬头时，她盯着那道人影：“你说我是外来魂，那你呢？你算本地客服还是保安？”
“此界守护者。”
“哦。”她点点头，“那你们以前的救世主呢？是不是做完任务就退休了？有没有年终奖？”
对方沉默。
她咧嘴一笑：“没有对吧。我就知道，这种活都是义务劳动。”
她活动了下手腕，灵脉感应符已经冷却，但皮肤下面还在隐隐发烫。肩上的伤开始渗血，衣服黏在伤口上，一动就扯得生疼。
“我现在灵力见底，身上带的药全用了，队友快凉了。”她说，“你让我救世，总得先给点启动资金吧？恢复丹来一瓶？解毒散来一盒？最不济给件防具也行，我现在穿的是战斗服还是寿衣？”
那人依旧不动：“你能来到这里，已是机缘。”
“哈。”她笑了一声，“所以我还得感恩戴德？”
她往前走了一步。晶石的光映在她脸上，照得眉间那颗朱砂痣有些发亮。
“行啊。”她说，“你要我干活也行。”
又走一步。
“但咱把话说清楚。”她盯着那张空白的脸，“我不做白工。你要我能逆转这个什么律，可以。条件是——我要的资源，当场到账。我要走的路，提前清障。我要保的人，不准死。”
她顿了顿。
“不然。”她扬了扬手中的幻音铃，“我现在就把这破书烧了，看你怎么‘非我不可’。”
风停了。
晶石不再响。
那人缓缓抬起手，掌心浮现出一枚银色光点，只有米粒大小，却亮得刺眼。
“这是初源之息。”他说，“可激活古籍残页，开启第一条通路。”
白小璃没伸手。
“验证一下。”她说，“怎么用？”
那人将光点轻轻一推。它飞向她怀里的古籍，落在封面上，瞬间融入。
书页哗啦一声自动翻开，第一页的八个字变了颜色。
**诡律三则：吞噬、共鸣、逆写**
原本血红的“逆写”二字，现在边缘泛起银边，像被镀了一层月光。
她伸手摸了摸纸面，温度比刚才低了不少。
“还算实在。”她收起书，看向那人，“接下来去哪儿？”
“穿过晶石林，尽头有门。”
“门后是什么？”
“你不想知道的真相。”
她嗤了一声：“说得越玄乎，越像坑新人。”
她把林燃重新背好，右手握紧幻音铃，左脚迈出第一步。
晶石随着她的脚步缓缓分开，让出一条通道。银光照在她身上，影子拉得很长。
走到一半时，她忽然停下。
“喂。”她回头，“你刚才说‘终于来了’，是不是等很多人了？”
那人站在原地，长袍被风吹动。
“等了九百二十三年。”他说，“你是第一个活着走到这里的。”
她挑眉：“前面那些呢？”
“死了。”
她哦了一声，继续往前走。
离中心越来越近，空气变得稀薄。她呼吸加重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。第九尾无力地垂在地上，沾满了泥。
终于，她站在了那扇门前。
门是透明的，像一层水膜，里面隐约能看到另一片森林的轮廓。门框由四块竖立的晶石构成，上面刻满了和古籍上一样的符号。
她伸手碰了碰。
水面一样的门荡开一圈波纹，却没有破。
“要怎么开？”她问。
“以血为引，以愿为契。”
她皱眉：“又要放血？”
“最后一次。”
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，已经结了层薄痂。叹了口气，抬手准备再咬。
一只手掌突然从旁边伸过来，按在门上。
是林燃。
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，脸色惨白，眼睛却睁着。那只手全是黑筋，像是血管里爬满了虫。
“我来。”他声音沙哑。
白小璃一把打掉他的手：“你不要命了？”
“你撑不住了。”他说，“我知道这门……需要献祭一部分神魂。”
她愣住。
他看着她，嘴角扯了下：“你不是说……不能让我死吗？”
她盯着他看了两秒，忽然笑了。
“谁准你自作主张了？”她一把将他推开，自己上前一步，整只手掌按在门上。
“门是你女主公开的。”她说，“轮不到你抢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