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哈哈哈…普瑞赛斯,不得不说,你埋在原初源石里的这个后手确实有点意思。你莫非是早于这个蠢货达成协议,想以此矫正我的思想,伙同他为你的同化计划出力?”
“但很可惜,你低估我了,低估了我的自私,你低估了我的贪婪,也低估了我的极端。曾经的我也好,未来的我也罢,他们的存在对“现在的我”而言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“没有人可以代替我,也没有人可以成为我,即使是曾经的我也不行,“我”就是“我”!”
“我不会成为你想要让我变成的样子,更不会被其他存在所取代,曾经不会,现在也不会,未来更不会。”
嗤笑过后,维克多重新将视线移到“自己”身上。看着对方痛苦的神情,他居然产生了一股愉悦的情绪,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。
“所以,祝安好,曾经的我。现在,你可以回到那属于你的地狱里去了。”
说罢,维克多向右转动长刀,再轻轻一挑,从“维克多”的左半边身躯里抽出。
“愚蠢,你学会驱动原初源石又如何?就算你杀死了我与你相连的意识,无法杀死我的本质。我的意识中也有源石,拥有源石控制权的我将继续存活于内化宇宙之中!”
“与我联合,这才是复兴人类的唯一办法!”
看着“维克多”失态的样貌,维克多面露嫌弃,他从没想过竟会有如此情绪化的自己出现在这世上。
“呵呵,至少现在来看你的价值还没有达到能与我共享一物的程度。现在,滚出我的大脑吧!”
“维克多”向身后倒去,身体在空中分解。这幅画面让维克多想起了自己上一个亲手杀死的“人”,自己的父亲,玛门德斯。
在他彻底消散后,他体内的绝大部分信息涌出,顺着源石长刀回归了维克多的体内。
维克多享受着另一部分本我的回归,但随后他目光瞬间一滞,心中默默拾起了自己此前的判断。
他将视线移向天空中漂浮的菱形,对着它说道。
“玩够了吗,普瑞赛斯?”
“啊啦,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偷看的?”
熟悉的女声从泛着白光的菱形内部传出,空无一物的空间内突然有大量源石从地面生成,化为了人形。
在源石褪去之后,他的老熟人,普瑞赛斯便出现在了维克多的面前。
“我原本也不是这样想的,直到我融合了“我”的记忆与源石的权限。”
“自诩为我的过去,结果却只是一片被剥离的灵魂。”维克多冷哼一声,仿佛对“自己”刚刚的表现极为不悦。然后又一次认真起来。
“但是根据这些新的信息,我猜我人格与灵魂的分裂以及记忆的缺失都是曾经的我做的,对吗?”
“你怎么如此笃定?”
“我相信我的判断,即便是从这残缺的记忆中挑拣出的。再者,你并没有擅自做这种事的理由。”
“但最重要的是,预言家在这段记忆中留了后手,指引我知道了你的情况。”
维克多复述了一遍那句话:“源石使人无所不知,无所不能,无所不在。”
“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预言家他的代号的含义。可碍于信息不足,我原本以为这是在提醒看到这段记忆的后人,有关源石的作用。但直到今日,我才知道它真正的用处。”
“呵呵,真不愧是你,维克多。”普瑞赛斯思考了几秒,选择告知维克多真相,“是,的确是以前的你让我在你进入石棺前利用源石分裂你的人格的。我相信你已经得出这样做的理由了,对吧?”
“为了约束逐渐失控的自己,利用剥除矛盾信息后的两个人格进行养蛊似得培养。只有完全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才能继承自己的身份。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,伐木工的动作会来的这么快。”
“呵,我猜他当时已经被贪婪侵蚀的差不多了,已经开始对同胞下手了。至于他本人···”维克多停下思考了一会,“我想早已死去了吧。”
“和你想的差不多哦,他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,就连源石内化宇宙中都没有记录他的信息。”
普瑞赛斯的笑容神性与诡异并存,显得是那么的违和。
“好吧,虽然你的胜利只是暂时的,那么作为胜者的奖励,我将会告诉你,他的所思所想。”说罢,普瑞赛斯抬起右手,将手指点在维克多的额头上。
片刻间,大量陌生又无比熟悉的记忆涌现在维克多的脑海中。
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像是科研室一般的洁白房屋,一旁的玻璃窗外是那曾经触手可及的满天星辰。
舱室内,自己正与普瑞赛斯讨论着什么。
“你确定要这么做吗?”普瑞赛斯再一次确认道,“这意味着从你躺进石棺的那一刻起,“你”就已经死了。”
“我确定。”没有一丝犹豫,维克多决然的说道,“我已经操纵欲望太久了,也厌倦了这种毫无人性的生活。曾经的我还有众多用武之地,如今,我已经彻底完成这份使命了。”
“若我能留下那个不被欲望所操控的人格,那自然最好。但要是不能,那或许是我命定于此。”
“我早已无力再为人类分忧,但我留下的那个遗产兴许可以。”
“但你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?就连自己的信息都想要删除在寰宇之中。你真的舍得抛弃你所承载着的荣光了吗?”
维克多听闻浅笑了两声,他实在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劝自己。
“哦?我几曾何时说过我代表着人类的荣光?”
“我只是以我人类的身份为荣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有资格承接那份光荣。”
他揉了揉眼眶,仿佛在擦去那并不存在的笑出的泪水。
“看看我浸满鲜血的双手,看看我被滔天罪恶染黑的灵魂。我怎配染指这份由道德与良善铸就的光辉?”
“我只是薪柴,也仅此而已。”
两人都不再言语,最后维克多率先打破僵局:“你还记得我活了多久吗,普瑞赛斯?”
“如果你指的是肉体的话,你已经两百岁往上了。但你要指的是精神的话,大概将近两万年吧。”
“是啊,两万年。”维克多闭上了眼睛。
“两万年的岁月太长,长到我亲眼见证千百个时代兴起又覆灭,王朝更替、信仰轮转,文明如浪潮般起落不息。”
“两万年的岁月太短,短到我无法阻止历史一次次走向毁灭,看着相似的悲剧在不同的面孔与旗帜下轮回重演。”
“真正的威胁近在咫尺,而我早已不再利于人类的发展,甚至有变为下一个威胁的趋向。我不能再让这一情况雪上加霜,愿意活到现在已经是我的贪欲在作祟了。”
“这场为期两百余年的漫步,我已尽兴。”
眼见维克多去意已决,普瑞赛斯叹了口气:“这是最后一次确认,你真的愿意做出这样惨烈的牺牲吗?”
维克多没有回答,只是久违的看了看头顶的星空,一艘艘星舰刚刚走出开启的星门。他似乎感受到那引力波被撕裂后发出的余韵。
舷窗外舰队刚刚驶离某颗类地行星,其尾焰在维克多虹膜上折射出属于两千年前黄昏的暮光
随后,一股发自内心的满足与笑意油然而生。
“此生无鸿志。只求死得其所,只愿人类永存,只谋…胜天满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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存稿马上要没了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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