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……遇到这种情况当作没看到行不行?】
系统b5029跟着梦山影也算见识过不少风浪,对恐怖事物多少有了些抵抗力。
但也架不住对方一直贴脸输出啊!
随着那红衣女鬼的靠近,原本纠缠着梦山影的百鬼竟惶然退散。
“天皇皇~地皇皇~我家有个夜哭郎~”
那女人低垂着头,突兀哼起的歌谣调子诡异而空灵,在这雨夜乱葬岗中幽幽回荡。
她伸出近乎透明、缠绕着浓黑怨气的手,直直探向梦山影怀中那个被素锦包裹的婴孩。
梦山影定睛一“看”,女鬼身上那浓黑血红的命线,与怀中婴孩微弱的命线之间,并无因果勾连。
这女鬼怕是认错了儿郎。
就在那冰冷指尖即将触碰到素锦的刹那,梦山影侧身避开。
孩子身上的死气刚被驱散一半,若再让这怨气深重的鬼魂触碰,怕不是会直接给这孩子当场送走。
这一避,似乎激怒了女鬼。
“孩儿……我的孩儿……!”
红衣女鬼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,周身怨气暴涨,她面容本是青白模糊的一片,此刻怒极之下,露了死相。
“噗啦……哗啦……”
血红的衣摆下,稀烂的红黄之物混着血水劈里啪啦掉落一地,随着她蹒跚的步伐拖出长长的血迹。
她周身肌肤迅速腐败溃烂,无数白花花的蛆虫从皮肉深处钻出,蠕动不休。
梦山影抱着婴孩躲闪着陡然抓来的红色长甲,这具无法聚灵的凡胎不太能跟得上她的意识,显得有些迟钝,叫每一次闪避都显得惊险万分。
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
体力在追逐躲闪中被大量消耗,心跳加速,深入肺腑的寒气令她感觉更冷,怀里的婴孩也跟着打起冷战。
【要不要用积分兑换点道具应急啊!真的!性命攸关,别硬撑了!】
系统b5029不死心,努力推销,这个煞神能力因为时空穿越,被大道压制,十不存一,想必对自己的牵制也少了大半。
这简直是它反客为主、重振系统威严的天赐良机!
任凭系统在识海里如何絮叨推销,梦山影全都置若罔闻。
她一边灵巧地避开女鬼疯狂的抓挠,一边再度凝聚心神,将“心眼”投向那红衣厉鬼。
在那团混乱浓黑的怨气核心,她果然看到了几条格外粗壮、扭曲的黑色命线,代表着女鬼生前最深的执念。
代表她的思维感知的线很纤细,藏在黑色命线之间,无时不刻的被煞气浸染同化。
时机紧迫,必须一试!
她尝试着,将自身的神识如丝般附着在“心眼”所见的命线之上,不是强行改变什么,而是……“拨动”!
仿佛感应到她的所思所想,怀中素锦上再次浮现出流转的金色天书,显现新的箴言:
“阴阳倒转,五行逆生……”
人死为鬼,鬼物所在的世界,与人世是颠倒的,这正是为什么深夜需慎用镜子等倒映之物的缘故。
一枚半透明的玉梭虚影在她指尖悄然凝结。
梦山影选中了那几根维系着女鬼感知与方向的命线,神识如弹拨琴弦般,反向轻轻一“震”!
女鬼疾扑的身形猛地一滞,那双枯爪僵在半空,她空洞的眼窝里闪过一丝茫然,仿佛瞬间忘却了自己要做什么。
但她怨气太深,这干扰仅仅持续了一息不到!
虽只一瞬,却足以验证此法可行!
梦山影实操之后,有所领悟,不再一味躲闪,开始主动对着红衣女鬼运用起刚刚领悟的命线干扰之术,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腾挪周旋。
每一次拨动,都让她对命运织线的玄奥多一分切身体悟。
这已非纸上谈兵,而是生死一线的实战锤炼!
很快,那红衣女鬼竟开始围着一块残破的墓碑茫然转圈,她的眼神逐渐呆滞起来,又有些急躁,如同陷入迷阵,几次发狂冲撞,却还是回到原点。
【这、这是……鬼打墙?不对,人打墙?】
【老大,你不直接把她打得魂飞魄散,难道还打算事后超度不成?】
【唉!怎么这就走了?】
瓢泼大雨缓和些许,梦山影走出那片乱葬岗,这才收了势,深呼一口气,抱着那婴孩,朝着远处依稀亮起的火光方向走去。
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,心头只有一点暖,全靠和这素锦里的小孩贴着,彼此汲取着微不足道的暖意。
被塞进这么一具孱弱不堪的“皮囊”里,梦山影倒也没有抱怨什么,能以各种形态体验“活着”的感觉,颇为新奇,她向来乐于接受挑战。
至少,她的本源神识并未受损受限,还算有保障。
不知道深一脚浅一脚,在泥泞中跋涉了多久,前方终于隐约现出村落的轮廓。
夜色已深,连村口的看门狗都蜷缩着睡熟了,见她走近,只懒懒地抬鼻嗅了嗅,见没什么恶意,散发出的气息也舒服,便又耷拉下脑袋不动了。
临近村落,梦山影反而不急了。
她驻足片刻,用心眼细细“望”去,寻到一户人家,其命线色泽温润祥和,应是心善之人,这才缓步靠近,轻轻叩响了房门。
这样大的雨,躲在那里,都不如寻个屋檐借宿一宿来得强,顺道,还能打听一圈,看那乱葬岗,是个什么情况。
【我看你就是不想换尿布,过来找人帮忙了。】
你得快些学。
这下梦山影倒是接系统的话了,b5029还没来及高兴,就愣了一下。
【什么叫我快些学?难不成以后我给小baby换啊?】
嗯。
【不是?我是个系统啊!你见过系统帮忙带孩子的吗?我就是一个光团,我没有手……嗯。】
系统看向梦山影雾蒙蒙一片的双眼,虽然知道她瞎了,连瞳仁都是灰白的,但是它就是感受到了一股令统胆寒的杀气。
早知道就不老是转化出发光小手整活了。
之前还帮忙种过菜。
现在又要带娃。
统有点不想活了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
这深夜突如其来的敲门声,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村人多讲究,夜半访客,常被视为不祥。
然而这户姓武的老夫妇却有些不同——
他们的儿子早年从军,一去不回,老两口便一直苦等着,心底存着善念,平日与人为善,邻里也多有帮衬。
特别是武老叟,年轻时有一把好力气,如今年纪虽大,胆气却不减,这漆黑雨夜,也只有他们还会在窗边留一盏小灯,怕的是万一儿子哪天回来了,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“谁呀?”
武叟警惕的声音从门内传来,手里紧握着家里的柴刀。
武婆婆则颤巍巍地提起油灯,凑到门缝边朝外照去,只瞧见一个被暴雨淋得浑身湿透、长发紧贴脸颊的姑娘。
“呜……”
恰在此时,她怀中传来一声婴孩细弱的呜咽声,惊得武婆婆手一抖,烛火跟着晃了晃。
“哎哟,老头子,有影子的,有影子!”
她急忙压低声音喊道。
武叟眯眼仔细一看,门外那姑娘脚下果然拖着一道模糊但真切的影子,心下稍安,这才壮着胆子,卸下了沉重的门闩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他柴刀没离手,武婆婆却已经跑去拿了干净的巾子,忙不迭地将这一大一小迎进屋内。
“就你们两个?你家大人呢?天可怜见的……脸都冻成这样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