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令批准的瞬间,终端光标在“八百二十万”处闪烁了一下,随即沉入后台数据流。陆轩没有起身,指尖在控制台边缘轻轻敲击三下,像是为一笔交易落槌定音。林娜站在门边,正要汇报李刚团队登机后的通讯确认,却见他忽然调出全球市场热力图,光斑如星火铺满整面主屏。
“雅加达只是开始。”他说,声音不高,却让整个作战室的节奏为之一滞。
林娜停下脚步,将通讯记录轻轻放在副控台上。孙明从财务模型中抬头,眉头微皱:“资金刚动,新支出还没回流,现在谈扩张,会不会太早?”
陆轩没有回答,而是将画面切换至客户反馈聚合系统。曼谷活动现场的视频自动播放,镜头扫过人群,一名老客户当众扫码溯源,脸上从怀疑转为释然。紧接着,三组数据曲线并列升起——交付稳定性、服务响应速度、复购率,全部呈陡峭上扬。
“我们已经不是在求生。”陆轩手指划过屏幕,“是在立规。”
张涛迅速打开平板,调出市场渗透率对比图。东南亚区域虽已点燃,但南美、东欧大片空白依旧。他低声念出一组数字:“同类产品在全球七成以上市场仍处于粗放竞争阶段,标准混乱,信任缺失。”
“那就把标准带过去。”陆轩转身,目光扫过众人,“别人靠低价抢市场,我们靠可信赢人心。现在,不是能不能扩的问题,是必须扩。”
李刚靠在墙边,双臂环胸:“可咱们刚稳住阵脚,又要铺新摊子?兄弟们能扛得住?”
“不是铺摊子。”陆轩走回主控台,调出基金使用台账,“而是布棋局。每一笔支出,都是试探,也是蓄力。雅加达成功,不是终点,是跳板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沉稳:“从今天起,启动新方向——国际市场前期调研,代号‘星探’,直属指挥中心。张涛牵头,三周内提交可行性报告。”
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。孙明翻开笔记本,笔尖悬在纸上:“资源怎么分?现有市场还要追加服务投入,再抽人手做调研,财务模型撑不住。”
“不抽。”陆轩摇头,“新小组独立编制,优先启用后备梯队。林娜,从文职与技术支持序列中筛选十人,明早九点前报名单。”
林娜点头记下。张涛迅速补充:“我建议分三线推进:东南亚深化本地化,南美探渠道整合可能,东欧看技术适配空间。”
“准。”陆轩抬手,在空中划出三道轨迹,“东南亚我们已有基础,主攻服务下沉;南美混乱,但门槛低,窗口期短;东欧监管严,但一旦突破,就是标杆。”
李刚仍有些迟疑:“南美那边听说黑帮横行,咱们贸然进去,不怕被当成肥肉?”
“正因为乱,才有机可乘。”陆轩目光微凝,“别人怕乱,我们怕不乱。乱局之中,谁先立信,谁就掌局。”
他调出一张未公开的渠道分布图,南美北部几处节点闪烁红光:“马亮,你昨晚收到的异常数据,再放一遍。”
马亮迅速接入情报后台,一段加密摘要弹出:“哥伦比亚、委内瑞拉多地出现高仿产品,渠道碎片化,监管缺位,部分代理商已开始自发清场。”
陆轩盯着那行字,眼神渐深:“这不是危机,是信号。有人在试水,但没标准,没人撑场。我们若不进,迟早有人替我们决定规则。”
张涛迅速在平板上勾勒框架:“调研重点应放在本地化适配成本、渠道控制力、政策容忍度三要素。尤其是电压标准、气候耐受、语言界面,必须前置评估。”
“对。”陆轩点头,“我们不做拿来主义。产品出海,不是换个包装,是重新定义生存方式。”
孙明终于合上笔记本:“如果真要动,我建议设立专项预算池,隔离风险。哪怕初期亏损,也不能动摇主干现金流。”
“可以。”陆轩当场拍板,“拨三千万作‘星探’启动基金,专款专用,你来监管。每一笔支出,必须附带情报支撑与退出预案。”
孙明眼神一震,随即低头记录。他知道,这不仅是钱,是陆轩在用制度为冒险兜底。
会议结束,众人陆续离开。陆轩却未动,独自站在主屏前,将三片目标区域逐一放大。东南亚的深绿已渐成气候,南美的橙黄尚在混沌,东欧的浅蓝则如冰封河面,静待破局。
林娜走到他身后,轻声说:“名单我已初步拟定,其中有两名曾在南美留学的技术支持,熟悉当地通信标准。”
“加上。”陆轩说,“再找两名懂葡语、西语的后勤人员。语言不是障碍,是钥匙。”
林娜点头欲走,却被他叫住:“等一下。”
他调出张涛提交的《初案》摘要,翻到南美页,页面仅有一行字:“渠道碎片化,监管松散,竞争无序——风险高,窗口期短。”
陆轩盯着这行字,良久未语。他忽然想起b-9批次那颗被淘汰的芯片——封装气泡藏于胶层,看似微小,实则致命。市场亦如此,表面混乱,内里却藏着规则重构的契机。
“完美不是终点。”他低声说,“是起点。”
他回到终端,输入新指令:“成立国际市场前期调研小组,代号‘星探’,直属指挥中心。权限等级:特级,数据调取范围覆盖财务、情报、技术、物流四大系统。”
指令发送的瞬间,系统自动关联马亮标记的南美异常数据,并生成初步情报摘要。三分钟后,一份加密报告推送至张涛与孙明终端,标题为《南美北部渠道异常活动初步分析》。
陆轩没有查看,而是调出雅加达直播预案。备用测试机已运抵,场地搭建进度达72%。他批注:“现场增设双链路备份,信号中断一次,追责到底。”
做完这些,他起身走向办公室。窗外城市灯火如河,奔流不息。他知道,真正的战场从不在一处展台,而在无数未被照亮的角落。
深夜,办公室只剩他一人。终端并列打开三页:雅加达执行进度、基金使用台账、南美情报摘要。他点开“本地化适配”子目录,张涛的手写笔记被扫描上传,其中一页写着:“电压波动±10%,高温高湿环境持续运行≥96小时,语言界面支持≥6种本地常用语。”
陆轩在旁边加了一句批注:“所有测试,必须模拟真实用户场景。不是我们觉得能用,是他们用得安心。”
他合上平板,靠向椅背。片刻后,重新坐直,调出人事系统。那个空置已久的岗位档案再次弹出:“高级本地化适配工程师”。他将优先级从“紧急”改为“特急”,薪资范围上调30%,并附加一条备注:“需具备跨国项目经验,能独立搭建测试环境。”
岗位信息推送至所有终端的瞬间,系统提示音轻响。陆轩没有停留,而是打开内网情报库,输入关键词:“南美 仿冒 渠道 控制”。
搜索结果跳出数十条记录,时间跨度三个月,地点集中在安第斯山脉以北。其中一条引起他的注意:“某仿冒品牌在厄瓜多尔被查封,其技术参数与我方b-7批次高度相似,来源不明。”
陆轩眼神一冷,立即标记为高危线索,转交马亮深度追踪。他没有声张,而是将这条记录与b-7-382-ΔV芯片的证物编号并列归档。
他知道,有些事,现在还不能动。但有些棋,必须提前落子。
凌晨两点,张涛发来调研框架初稿。陆轩逐条审阅,直到最后一项:“市场进入策略建议——以技术开放日为切入点,结合本地KoL与技术社群,建立可信形象。”
他在下方批注:“不止是展示,要让当地人参与进来。让他们亲手测,亲眼见,亲口传。”
批注发送后,他站起身,走向实验室。门开时,那颗被淘汰的芯片仍在证物盒中,封装胶边缘的气泡在冷光下清晰可见。
陆轩取出芯片,放入新编号的检测仪。系统启动,压力测试重新开始。时间归零,曲线缓缓爬升。
他站在仪器前,看着第一帧数据稳定输出,轻声说:“这一战,不是为了赢一次,是为了以后,每一次都赢。”
终端忽然震动,马亮发来消息:“南美情报初步梳理完毕,建议优先接触哥伦比亚与秘鲁市场,渠道虽乱,但技术空白大,用户渴求可靠产品。”
陆轩没有回复,而是打开“星探”小组权限分配界面,将李刚与张涛的访问等级同步提升至特级。
林娜在监控室看到这一幕,低声问:“你真不怕他们越界?”
“怕。”陆轩按下确认键,“但我更怕他们不敢跨出去。”
屏幕显示“权限更新成功”,下一秒,系统自动生成首份任务派发单,标题为:“南美市场初步接触预案——72小时内提交渠道地图与风险评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