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室内,大屏上“宏远数据服务”的注册信息尚未关闭,陆轩的手指在桌沿轻点两下,目光扫过赵宇与林娜。
“查到法人背景,只是开始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压住了所有杂音,“他们敢用壳公司搅局,就该想到,牌桌上不止他们出得了招。”
马亮抬头:“那台‘Em-09’打印机的墨盒采购记录刚调出来,过去一个月,共购入五次耗材,全部通过一家本地办公用品店现金结算。”
陆轩点头:“追下去。每一张纸都有来路,每一笔账都有痕迹。我要知道,是谁亲手印了那三封举报信。”
林娜迅速调出加密档案,将“Em-09”编号与采购时间线并列排布,标记出三次集中打印时段,恰好对应工厂收信时间。她将数据推送给马亮:“采购人使用假名,但监控拍到了右手虎口处的刀疤。”
“特征入库比对。”陆轩下令,“同时联系律所,准备诉前保全。”
赵宇一怔:“现在就动手?证据链还没闭合。”
“等他们把市场砸烂,再动手就晚了。”陆轩站起身,走到白板前,划去“被动防御”四字,写下“以法为盾,以光破暗”。
“我们不靠黑手压人,但也不怕用规则砸人。”
律师事务所的回电在二十分钟后接入指挥室。
“我们已向法院提交‘商业诋毁’诉前申请,三家壳公司的银行账户与线上支付通道将在四小时内冻结。”律师的声音冷静清晰,“同时,我们以‘不正当竞争’为由,申请禁止其继续发布贬损性宣传内容。”
赵宇盯着主屏,三家公司的官网陆续变灰,支付链接失效。
“账户冻结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陆轩没有回应,只是看向林娜:“‘阳光行动’准备得怎么样?”
“系统日志脱敏处理已完成,公证平台接口已打通,二维码生成模块就绪。”林娜语速平稳,“每台设备外包装加印验证标识,生产线可随时调整。”
“立刻执行。”陆轩道,“不是我们要自证清白,是他们逼我们亮出底牌。那就让所有人看看,谁在说真话,谁在撒谎。”
赵宇皱眉:“可客户未必买账。低价冲击已经形成心理预期,光靠日志查验,未必能扭转信任。”
陆轩转身,目光落在白板上“嵌入式渗透”四个字上。
“那就让他们亲眼看见。”
他按下通讯器:“杨芳,明天下午三点,‘夜潮’酒吧办一场‘技术开放日’,邀请所有合作客户代表到场。现场演示系统运行逻辑,开放后台查验权限。”
杨芳的声音很快传来:“场地已清场,技术人员到位,我亲自接待。”
“好。”陆轩收线,又拨通吴峰电话,“明天财经频道的专访,照常。”
吴峰在那头笑了声:“对方公关公司已经发了三篇稿子,标题一个比一个狠。‘樊星阁:披着科技外衣的数据猎手?’”
“让他们发。”陆轩声音沉稳,“我正好告诉所有人,樊星阁从不猎取数据,只交付价值。”
林娜低头修改文件,将《致客户的一封信》最后一段重新润色。
陆轩走过来,只看了一眼,便提笔在末尾添上一句:“我们不惧查,只求公道。”
次日清晨,东南区域多家工厂门口,新到的设备包装箱上,一枚银色二维码格外醒目。客户扫码后,跳转至独立公证平台,系统运行日志清晰可查,数据流向一目了然。
一家中型制造企业的负责人盯着手机屏幕,反复比对日志与自家服务器记录,最终拨通樊星阁客服电话:“你们……真没采集员工信息?”
“每一行代码,都经得起检验。”客服回答。
消息开始在客户群中流转。
“日志能查,而且是第三方公证。”
“他们敢公开,说明心里没鬼。”
“那三家公司呢?敢不敢也晒日志?”
与此同时,“夜潮”酒吧内,十余名客户围在演示台前。技术人员一步步展示数据隔离机制,如何确保生产调度与员工隐私完全分离。
一名客户举起手机:“我拍下来发群里,行吗?”
“请便。”杨芳微笑,“我们欢迎传播,也欢迎质疑——只要您愿意看真相。”
傍晚,财经频道《城市商业观察》栏目播出专访。
镜头前,陆轩西装笔挺,神情沉稳。主持人问:“面对低价竞争与舆论抹黑,您是否感到压力?”
他微微前倾,目光直视镜头:“压力从来不是来自对手,而是来自客户是否还能相信我们。但我想说,真正的竞争,不该靠谎言铺路,也不该用谣言开道。”
“我们不怕价格战,因为我们知道,价值不是标出来的,是做出来的。”
“我们也不怕被举报,因为我们经得起查。”
“有些人想用黑金砸出一条路,可他们忘了——”
他顿了顿,声音沉稳如铁:
“阳光之下,谎言无处藏身。”
袖口微动,半截褪色的布条从内衬滑出,一角印着模糊的校徽图案。
深夜,指挥室。
大屏上,三家壳公司官网已无法访问,社交媒体上的抹黑帖文被平台标记“信息存疑”,部分开始自动折叠。
赵宇调出客户反馈数据:“今日日志查验使用率67%,合作暂停客户中有十二家已主动联系恢复流程。”
林娜补充:“‘致客户的一封信’通过合作渠道发送完毕,阅读完成率82%,转发量破千。”
马亮接入最新线报:“‘声浪传媒’内部有消息传出,对方正在紧急调整公关策略,可能准备推出‘内部举报人’剧情。”
陆轩站在大屏前,看着东南区域的预警灯由黄渐绿。
他没有笑,也没有松懈。
他知道,刘猛不会就此罢手。
低价、举报、舆论,只是前奏。真正的杀招,往往藏在规则之外。
但他更清楚,这一轮交锋,樊星阁已从被动接招,转为掌局者。
法律封住了黑金的嘴,阳光照穿了谣言的壳,而人心,正一点点被拉回来。
他转身,拿起笔,在白板上写下新的指令:
“加强外场组安防等级,张涛团队每两小时报一次位置。”
“马亮,继续追查‘Em-09’使用人,我要知道他背后有没有枪。”
“林娜,准备第二波宣传材料,主题:‘我们为什么敢公开’。”
命令下达,指挥室再度进入高速运转。
陆轩走到窗前,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。
他曾是教室里那个沉默的少年,也曾是街头巷尾被围堵的“出头者”。
每一次,他都没有退。
不是不怕,而是他知道——
退一步,便是万丈深渊;进一步,或许就是破晓。
他抬手,轻轻抚过西装内衬的旧布条。
那不是纪念,是提醒。
提醒自己从何处来,也提醒自己,为何而战。
通讯器突然响起。
张涛的声音传来:“陆哥,那栋楼有动静。凌晨一点十七分,三名男子驾车离开,车牌已记录,正追踪去向。”
陆轩眼神一凝。
“跟住他们。”
“但别靠近。”
“我要知道他们去见谁。”
他挂断通讯,转身走向情报区。
马亮已调出实时监控画面,一辆黑色轿车正驶出工业区,拐向城郊高速入口。
陆轩盯着屏幕,手指在桌沿缓缓敲击。
三下。
节奏如初。
车灯划破夜色,消失在远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