萨格莱斯终究是大意了。
他本可以选择更稳妥的方法,或是更安全的场合进行试探,但他没有。
小巴蒂那番坦然的说辞麻痹了他的警觉。
当萨格莱斯开口索取活点地图时,几乎等同于明示对方:自己已经起疑,并准备着手调查。
而小巴蒂非但没有拒绝或推诿,反而欣然应允,姿态坦荡得令人无从挑剔。
——正是这份毫无破绽的从容,让萨格莱斯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对方的陷阱。
他被对方毫无犹豫的反应所迷惑,下意识地将这种坦荡解读为问心无愧。
于是,紧绷的神经悄然松懈,随后的试探也成了“有枣没枣打一杆子”的敷衍。
他心底里早已认定这场试探多半徒劳无功,因而甚至没有选择一个更便于控制局面的地点。
“随时保持警惕”——这本是阿拉斯托·穆迪贯穿一生的信条,而萨格莱斯却偏偏在面对假穆迪时栽在了这最基本的准则上。
命运在此刻显露出尖锐的讽刺。
诚然,自学期伊始,“假穆迪”的每一个细节都堪称完美:他偏激的言论、神经质的举止、对食死徒毫不掩饰的憎恶,甚至连说话的话调和走路的姿态都无可挑剔。
这份滴水不漏的伪装,连邓布利多都未能看破。
但归根结底,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,还是因为萨格莱斯自己思虑不够周详。
因此,与其说他是因为小巴蒂欺骗了自己、掳走哈利而愤怒,不如说他是因为自己的麻痹大意而愤怒——这种直指内心的怒火,往往比对仇敌的憎恨更加让人难以忍受。
……
“麦格教授!疯眼汉——他真的疯了!”罗恩一见到麦格教授,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嘶声大喊,脸色苍白如纸。
“阿拉斯托?”
邓布利多快步上前,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:“冷静,韦斯莱先生。告诉我,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老校长神情肃穆,周身仿佛辐射着一股危险的力场。
在这一刻,周围的人才真切地感受到,为何邓布利多会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,为何他会是伏地魔最害怕的人。
“是穆迪!”罗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,声音因恐惧而颤抖,“他突然对所有学生发起了攻击……用了爆炸咒,还有……还有杀戮咒!”
麦格教授倒吸一口冷气,手指下意识地掩住了嘴。斯内普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薄唇紧抿,一言不发。
“他抓走了哈利!就在我们眼前……”赫敏踉跄着上前,脸上还沾着烟灰,棕色的卷发凌乱地贴在额前。
她带着哭腔恳求道:“求您了,邓布利多教授,我们必须马上去救哈利!”
这时,卡卡洛夫拽着克鲁姆大步走来,他的山羊胡因愤怒而微微颤抖:“邓布利多!你需要对此事作出解释!在争霸赛期间发生这种事,刚刚克鲁姆差点——”
“安静,伊戈尔!”
马克西姆夫人威严的声音响起,“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。”
她转向急切的赫敏,声音柔和了些,“孩子,你说阿拉斯托?穆迪抓走了哈利?波特?”
赫敏连忙点头。
“他究竟想干什么?”雷鸟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。
芙蓉·德拉库尔从马克西姆夫人身后走出,美丽的脸上写满惊惧:“他放出的火龙差点伤到加布丽!”
越来越多的学生围拢过来,人群中响起阵阵窃窃私语。
“那只魔眼……太可怕了,”一个卡斯特罗布舍的女生惊恐地插话,“它不停地转动,就像……就像在寻找猎物……”
……
教授和校长们匆匆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学生,试图从他们破碎的叙述中拼凑出真相。
各个学校的学生们自发地聚在一起,警惕地环顾四周,手中的魔杖握得紧紧的。
众人来到萨格莱斯面前,只见他正摊开手掌,皱着眉头凝视着手心那片血迹斑斑的耳朵。
“萨格莱斯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
麦格教授率先发问,声音有些颤抖,“阿拉斯托,他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……”
她刚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——阿拉斯托?穆迪,这位身经百战的前傲罗竟然会是这次暴乱的元凶。
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,若不是所有学生的证词都指向穆迪,她绝不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。
“诸位,我们被蒙蔽了。”
萨格莱斯环视着脸色苍白的教授们,语气平静地说,“老巴蒂·克劳奇早已被伏地魔的夺魂咒控制,如今已遭遇不测。而一直在霍格沃茨执教的这个‘穆迪’——”
他掂了掂手中那只残耳,“应该是小巴蒂·克劳奇假扮的。”
“小巴蒂?克劳奇?”卡卡洛夫皱着眉头,“他不是早就死了吗?死在阿兹卡班了?”
“就目前来看……”萨格莱斯略作停顿,然后忍不住摇了摇头,“他的‘死亡’显然另有隐情。”
斯内普的瞳孔骤然收缩,他立即联想到自己储藏室里失窃的魔药材料:“复方汤剂?”
“很有可能。”萨格莱斯微微颔首。
“你凭什么断定那个穆迪是假的?”瓦加度的黑人女校长出言问道,“理由是什么?”
“就在刚才,我提及几年前穆迪曾向我推荐的炼金大师巴克莱,却故意将名字说成了弗隆肯……他暴露了,但我也暴露了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自己巫师袍的袖口:“他大概是通过魔眼看到了我在衣袖中拿出了魔杖,然后便当机立断,发动了袭击。”
“小巴蒂?克劳奇真有这么厉害?”雷鸟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,“我的意思是,以你的实力,怎么会……”
萨格莱斯摇了摇头,“我大意了。而且他很聪明,先是利用学生牵制我的行动,又准确地找到了决斗石碑的魔力节点将其击碎,释放出魔法生物制造混乱,最后趁乱掳走了波特。”
“梅林啊!”
弗利维教授突然发出一声惊叫,双手捂住脸颊,“他今天刚和我讨论过浮空擂台的保护魔法,是我告诉了他节点位置……”
矮小的魔咒课教授瞪大了双眼,满脸悔恨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,弗利维教授。”
萨格莱斯的声音依然平静,“我们所有人都被他蒙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