窝棚内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风雪呼啸声中,那沉重拖沓、夹杂着液体滴落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如同催命的鼓点,敲在四人心头。
“他……他娘的……阴魂不散啊!”王胖子声音发颤,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牵动了内伤,又是一阵咳嗽。
胡八一脸色铁青,试图去抓放在身边的工兵铲,但肩膀的剧痛让他手臂无力。Shirley杨紧握手枪,眼神锐利,但面对这种非物理攻击难以奏效的邪物,手枪的作用有限。
张九歌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知道,此刻恐慌只会加速死亡。他的“望气”之术能清晰地“看到”,那血尸胸口的焦黑坑洞仍在不断渗出污血,它的气息比在殉葬坑时衰弱了不少,但那股刻骨的怨念和嗜血欲望却更加炽烈!它锁定了这里,锁定了他们这些“伤”了它并带有活人生气的目标。
“它受伤不轻,但怨气支撑着它。”张九歌快速低语,“不能让它靠近窝棚!这里空间太小,我们施展不开,一旦被堵在里面,必死无疑!”
“怎么办?出去跟它拼了?”王胖子咬牙道。
“只能如此!”胡八一当机立断,“利用外面的空间周旋!杨参谋,你枪法好,找机会射击它胸口的伤处!胖子和九歌……见机行事!我……”他看了一眼自己无法用力的右臂,眼中闪过一丝不甘。
“老胡,你留在里面策应!”张九歌不容置疑地说道,同时将身上那件旧棉大衣扯下一块布条,迅速缠在从沅陵买来的一把匕首上,“我们需要制造机会!”
就在这时,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窝棚那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撞开!血尸那暗红色的、不断滴落污血的恐怖身影,堵在了门口!它漆黑的眼洞“扫视”着窝棚内的四人,最终定格在受伤最重、血气最浓的胡八一身上,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吼,猛地探爪抓来!
“动手!”张九歌大喝一声,将手中缠着布条的匕首猛地投向窝棚角落一个废弃的铁皮油桶!匕首撞击铁皮,发出刺耳的声响和一串火星!
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光亮似乎干扰了血尸的感知,它抓向胡八一的动作微微一滞。
“走!”Shirley杨趁机一把拉起胡八一,向窝棚另一个方向(原本是窗户,现在只剩破洞)冲去!王胖子也连滚爬爬地跟上。
张九歌则主动迎向血尸,他手中没有武器,只能再次强行催动体内那丝刚刚恢复的、微弱得可怜的“炁”,引动古镜散发出一圈淡淡的清光护住自身,同时抓起地上一根燃烧过半的松木棍(之前生火留下),对着血尸挥舞,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。
血尸果然被张九歌身上那令它厌恶又忌惮的气息吸引,放弃追击胡八一,转而扑向张九歌!利爪带着腥风抓来!
张九歌早有准备,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,险之又险地躲开这一爪,同时将燃烧的松木棍插向了血尸胸口的焦黑坑洞!
“嗤——!”
火焰与污血接触,发出剧烈的反应,冒起一股黑烟!血尸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,动作再次一僵。
趁此机会,张九歌也迅速从血尸身旁窜出,冲到了窝棚外的雪地里。
四人全部来到了相对开阔的雪地中。风雪立刻包裹了他们,能见度很低,但至少有了周旋的空间。
血尸咆哮着冲出窝棚,它胸口的火焰已经被污血扑灭,但那个坑洞似乎又扩大了一丝。它变得更加狂躁,四肢着地,如同野兽般在雪地里快速移动,再次扑向行动最不便的胡八一!
“砰!砰!”
Shirley杨冷静地扣动扳机,子弹精准地射向血尸胸口的伤处!然而,子弹打入那粘稠的污血和焦黑的肌肉中,只是让它身形顿了顿,并未造成致命伤害,反而彻底激怒了它!
“吼!”
血尸放弃胡八一,转而以更快的速度冲向Shirley杨!
“杨参谋小心!”王胖子见状,也不知哪来的力气,抓起地上一块冻硬的土坷垃,狠狠砸向血尸的脑袋!
“啪!”
土坷垃粉碎,血尸毫发无伤,但王胖子的举动成功吸引了它的仇恨。它猛地转向,扑向王胖子!
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,转身就想跑,却脚下一滑,摔倒在雪地里。血尸的利爪带着恶风,眼看就要将他开膛破肚!
千钧一发之际,张九歌再次动了!他知道普通的攻击难以奏效,必须攻击其核心!他脑海中闪过观山太保传承中关于对付尸傀的记载,以及那血尸胸口伤处不断逸散的邪气……
有了!
他猛地将自己身上那件沾满了胡八一鲜血的旧棉大衣扯下,团成一团,同时咬破指尖,挤出几滴鲜血抹在衣服上(他的血也蕴含一丝微弱的净化之力),然后对着王胖子大喊:“胖子!低头!”
王胖子下意识地一缩脖子。
张九歌用尽全身力气,将团成一团的、沾染了两人鲜血的棉大衣,如同投石般,精准地扔向了血尸大张的、布满黑色尖牙的巨口!
血尸似乎察觉到了这团东西上蕴含的、令它不舒服的气息,想要闭嘴,但已经晚了!那团棉大衣直接塞进了它的嘴里!
“呕……”
血尸发出一阵怪异的呜咽,试图将东西吐出来。但那棉大衣不仅沾染了蕴含微弱净化力的鲜血,更堵住了它喷吐血雾的通道!
就是现在!
张九歌对Shirley杨大喊:“杨参谋!打它嘴里的东西!用火光!”
Shirley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!她毫不犹豫,调转枪口,对准塞在血尸嘴里的、沾染了鲜血的棉大衣,扣动了扳机!同时,张九歌也将手中那根即将熄灭的松木棍奋力掷向血尸的头部!
“砰!”
子弹击中棉大衣,摩擦产生的热量瞬间引燃了浸染的鲜血和布料!
“呼!”
火焰从血尸的口中猛地冒了出来!
“嗷嗷嗷——!!!”
血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、凄厉到极致的惨嚎!火焰从它口腔内部开始燃烧,迅速蔓延!它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嘴巴和头部,在雪地里翻滚,暗红色的身体在火焰中扭曲、抽搐,散发出焦臭和更加浓烈的血腥味!
内部的燃烧,尤其是可能触及了它某种能量核心的燃烧,对它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!它体表的污血在高温下迅速干涸、固化,然后龟裂,露出下面更加脆弱的组织。
它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,嚎叫声也逐渐微弱下去。
张九歌四人屏息凝神,紧紧盯着在雪地中逐渐被火焰吞噬的血尸。直到它彻底不再动弹,化作一堆焦黑蜷缩、散发着恶臭的残骸,火焰才渐渐熄灭。
风雪依旧,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,终于消失了。
四人脱力般瘫坐在雪地里,大口喘着气,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极度的疲惫交织在一起。
“结……结束了?”王胖子看着那堆焦尸,犹自不敢相信。
“应该是……结束了吧。”胡八一捂着肩膀,虚弱地说道,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。
Shirley杨走到张九歌身边,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,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担忧:“九歌,你怎么样?”
张九歌摇了摇头,想说什么,却眼前一黑,直接晕了过去。连续的透支,尤其是最后灵光一闪的战术和投掷,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精力。
“九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