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海水如同无数把钝刀切割着皮肤,身后是穷追不舍、散发着腐臭与邪恶气息的怪物,前方是如同巨兽般咆哮、择人而噬的狂暴漩涡。胡八一、王胖子和张九歌三人,此刻就像被投入滚油的三滴水珠,命运悬于一线。
“快!再快一点!”胡八一嘶吼着,几乎是将半昏迷的张九歌夹在腋下,另一只手和王胖子一起,死死抓住那根救命的信号绳,拼命向着漩涡边缘那相对“平静”的入口区域冲刺。
他能感觉到身后水流被剧烈搅动,那几头被“虚无暗潮”污染的怪物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!他甚至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腥风!
“他妈的!跟它们拼了!”王胖子眼见逃不过,凶性被激发出来,猛地停下,转身将工兵铲横在胸前,试图为胡八一和张九歌争取最后几秒钟。他瞪圆了眼睛,看着那几头在幽暗海水中显露出狰狞轮廓的怪物——它们形似放大了数倍、表皮溃烂流脓的深海鮟鱇,张着布满倒刺的巨口,头顶摇曳着散发精神污染的诡异光球。
就在领头那头怪物即将扑到王胖子面前的瞬间——
“砰!砰!砰!”
几声清脆的、不同于水下武器闷响的枪声,突兀地从上方传来!几发子弹精准地射入那头怪物的头部和发光肉瘤,虽然没能造成致命伤,却成功打断了它的扑击,让它痛苦地翻滚起来!
是Shirley杨!她和陈老汉还在上面!而且她在开枪接应!
这突如其来的援助如同给三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!
“杨参!是杨参!”王胖子惊喜交加,再不犹豫,转身跟着胡八一继续猛冲。
上方,破损严重的“海狼号”正艰难地停在漩涡边缘相对平稳的水域,船身随着激流剧烈摇晃,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。Shirley杨站在船舷边,半身探出,手中握着一支步枪,神色冷峻,不断地点射着试图靠近信号绳末端的怪物。陈老汉则拼命把住舵轮,试图稳住船身,老脸上满是汗水与焦急。
胡八一和王胖子借着Shirley杨的火力掩护,终于拖着张九歌冲到了漩涡的边缘。那巨大的吸力几乎要将他们扯碎!
“抓住绳子!我把你们拉上来!”Shirley杨放下枪,和闻声赶来帮忙的陈老汉一起,拼命回收信号绳。
然而,就在胡八一和王胖子即将被拉出水面、触碰到“海狼号”船舷的瞬间,异变再生!
或许是三人脱离水面带来的动静,或许是“海狼号”引擎的轰鸣,又或许是单纯的倒霉——一头体型格外庞大、潜伏在更深水域的怪物,被彻底惊动了!
那是一头形似巨型皇带鱼,但身体两侧却长满了如同蜈蚣般节肢的恐怖生物!它猛地从水下窜出,带着一股恶风,布满吸盘和骨刺的长长身躯,如同一条巨大的鞭子,狠狠抽向刚刚浮出水面的胡八一和王胖子!同时,它那如同开花般裂开的头部,喷出一股墨绿色的、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粘液,兜头盖脸地射向小船和正在拉绳子的Shirley杨与陈老汉!
这一下若是被抽实,胡八一和王胖子立刻就会骨断筋折!那腐蚀粘液更是能瞬间将人溶化成白骨!
“小心!”Shirley杨惊呼,想要开枪却已经来不及!
千钧一发之际,被胡八一夹在腋下、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张九歌,仿佛感应到了这极致的危险,猛地睁开了眼睛!他眼中闪过一丝与虚弱身体不符的清明与锐利,一直紧握在左手的寒玉权杖,几乎是无意识地向上举起!
“嗡!”
权杖顶端的蓝色宝珠爆发出最后的、也是最强烈的一次光芒!一道凝实的蓝色光盾瞬间展开,挡在了胡八一、王胖子和船体之间!
“嘭!!”
怪物的巨大身躯狠狠抽打在蓝色光盾上,发出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!光盾剧烈荡漾,裂纹蔓延,但终究没有立刻破碎!而那股墨绿色的腐蚀粘液撞在光盾上,发出“嗤嗤”的声响,却被那清冷的蓝光迅速中和、蒸发!
这短暂的阻挡,为Shirley杨和陈老汉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秒钟!
Shirley杨毫不犹豫,调转枪口,对着那怪物的头部连续射击!陈老汉也咬着牙,猛推舵轮,让“海狼号”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怪物后续的摆动!
“快!拉他们上来!”Shirley杨一边射击一边大喊。
胡八一和王胖子趁机用尽最后力气,扒住了船舷。在Shirley杨和陈老汉的帮助下,三人如同三条死鱼般,被狼狈不堪地拖上了“海狼号”的甲板。
几乎在他们身体离开水面的同时,张九歌手中的寒玉权杖光芒彻底熄灭,宝珠变得黯淡无光,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。他本人也再次陷入昏迷,手中的权杖当啷一声掉在甲板上。
而水下那头巨大的节肢带鱼怪物,在吃了Shirley杨几颗子弹后,发出愤怒的嘶鸣,似乎还想继续攻击,但此时,从归墟深处传来的、那两头恐怖存在碰撞的毁灭性能量波动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!
整个漩涡都为之剧烈一震!仿佛整个海域的平衡都被打破!
那怪物似乎也感受到了源自本能的恐惧,不甘地嘶鸣一声,调转方向,迅速潜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,消失不见。其他那些较小的怪物,也早已作鸟兽散。
“开船!快开船!离开这里!”胡八一趴在湿漉漉的甲板上,顾不得浑身剧痛,对着陈老汉嘶声喊道。
陈老汉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,将老旧的柴油发动机油门一推到底!“海狼号”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,冒着滚滚黑烟,挣脱漩涡边缘的吸力,如同脱缰的野马,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,也是漩涡因能量被导流而相对薄弱的区域,奋力冲去!
他们登船了,但撤离归墟的噩梦,才刚刚开始。身后那不断扩大的、混合着毁灭性能量的漩涡,以及深海中可能存在的其他威胁,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,悬在头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