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台之上,空气仿佛凝固。脚下是温润的黑玉石板,眼前是那座汇聚了恨天氏最高智慧的复杂仪器,旁边则是那卷散发着诱人星辉的未知卷轴。历经九死一生,终点近在咫尺,三人却不敢有丝毫大意。
“他娘的,总算到地方了。”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,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,眼睛却死死盯着仪器中心那个凹槽,“那就是放宝贝的地方?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。”
胡八一没有放松警惕,他仔细检查着高台四周,确认没有其他隐藏的机关或守卫,然后才将目光投向那卷轴和仪器。“九歌,你怎么看?是先启动仪器,还是先看看这卷轴上写了什么?”
张九歌站在仪器前,修复升华后的古镜传来清晰而平稳的共鸣,镜内空间的星辰碎片也散发着温热的波动,与凹槽产生着无形的吸引。他强忍着精神力透支的疲惫,深吸一口气,道:“稳妥起见,还是先看看卷轴。这卷轴放在如此核心的位置,很可能记载着至关重要的信息,或许包括启动仪器的正确方法,甚至……离开的途径。”
这个提议得到了胡八一的赞同。王胖子虽然心急想看星辰碎片归位后的光景,但也知道轻重,嘟囔道:“行吧,听文化人的。”
张九歌走到黑玉石桌前,没有立刻触碰卷轴,而是先动用古镜的【鉴古】能力,小心翼翼地感应着卷轴。镜面微光流转,并未示警,反而传递回一种古老、浩瀚但相对平和的气息。他这才伸出双手,庄重地捧起那卷不知由何种银色丝线织就、触手冰凉却蕴含温润星辉的卷轴。
缓缓展开。
卷轴上的文字并非雕刻或书写,而是由流动的星光能量构成,是一种极其古老、甚至可能早于甲骨文的象形文字,充满了星辰与海洋的意蕴。幸好,张九歌脑海中那些恨天氏的传承信息碎片,此刻仿佛被引动,与这些星光文字产生了奇妙的共鸣,让他能够勉强解读其中的内容。
他的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,不断变幻,时而震撼,时而恍然,时而凝重。
胡八一和王胖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,不敢出声打扰。
良久,张九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,将卷轴小心卷好,放回原处。他转过身,面对胡八一和王胖子探寻的目光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沉重:
“这卷轴,是恨天氏最后一位大祭司留下的‘星谕遗刻’。”
他顿了顿,整理着思绪,继续说道:“上面记载,我们所在的‘归墟之眼’,并非恨天氏建造,而是他们发现的、一个天然形成的、连接着海底龙脉与周天星斗的奇异节点。恨天氏利用这个节点和星辰碎片的力量,建立了庞大的文明,观测星辰,梳理洋流,福泽四海。”
“然而,正如我们之前猜测的,他们也因此引来了‘大敌’——卷轴上称之为‘虚无暗潮’,一种并非实体,而是源自深海极渊、能够侵蚀生命、扭曲现实的混乱意志聚合体。它觊觎星辰碎片的力量,试图吞噬龙脉,将整个世界拖入冰冷的死寂。”
“恨天氏举族之力,借助星辰碎片和这座‘星骸殿堂’,与‘虚无暗潮’展开了漫长而惨烈的战争。最终,他们虽然成功将‘虚无暗潮’的主体意识击溃并封印在了归墟之下的‘渊隙’之中,但自身也元气大伤,文明断绝。这头变异安康鱼,以及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能量守护者、深海水虱,都是被‘虚无暗潮’残余力量污染、扭曲的产物,被恨天氏禁锢或改造用于看守此地,防止封印被破坏。”
听到这里,胡八一和王胖子都倒吸一口凉气。他们没想到恨天氏衰落的背后,竟然隐藏着如此惊心动魄、关乎世界存亡的真相。
“那……那这仪器是?”胡八一指向那复杂的控制台。
“这仪器,名为‘定星仪’。”张九歌解释道,“它的核心功能,一是稳定归墟节点,维持龙脉与星力的平衡;二是加固对‘渊隙’的封印;三是……在必要时,引导星辰碎片的力量,进行一次超远距离的‘星界跃迁’,将碎片送往安全之地,或者……启动最终手段,彻底净化‘渊隙’。”
“彻底净化?”王胖子捕捉到了关键词,“怎么净化?”
张九歌沉默了一下,才缓缓道:“引爆星辰碎片全部的力量,与‘渊隙’同归于尽。这是最后的选择,代价是……归墟崩塌,这片海域可能形成永久性的毁灭性能量漩涡。”
高台上一片寂静。这个真相太过沉重。
“那……那我们怎么办?”王胖子看了看仪器,又看了看张九歌,“咱们把碎片放回去?然后呢?守着这鬼地方?还是……”
胡八一目光锐利:“卷轴上有没有提到离开的方法?或者,启动‘星界跃迁’的条件?”
张九歌点了点头:“有。卷轴记载,启动‘定星仪’的核心功能,包括维持封印和进行跃迁,都需要完整的恨天氏祭司传承和足够的能量。我们虽然有三件信物,但传承不全,能量……或许依靠星辰碎片和古镜能够勉强启动最低限度的功能。”
他指向仪器凹槽旁边几个较小的、同样刻着符文的节点:“那里是能量输入和权限认证的位置。或许,我们可以尝试只启动维持基本封印和寻找出路的功能,避免触动最终净化程序。”
这是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抉择。将星辰碎片放入凹槽,启动“定星仪”,可能找到离开的出路,也可能因为操作不当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,甚至惊动封印下的“虚无暗潮”。
胡八一沉思片刻,看向张九歌,眼神坚定:“我们没有退路了。原路返回几乎不可能,上面的陈老汉和杨参还在等我们。必须启动仪器,找到出路。九歌,你是我们当中最了解恨天氏力量和这仪器的人,你来操作,我们给你护法!”
王胖子也一拍大腿:“对!干他娘的!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!九歌,你放心弄,胖爷我给你盯着!”
感受到同伴毫无保留的信任,张九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驱散了疲惫和不安。他重重点头:“好!我尽力而为!”
他再次走到“定星仪”前,先是将古镜贴近那个代表权限认证的节点。古镜光芒流转,与节点产生共鸣,仪器表面一部分符文缓缓亮起,表示认可了这最高信物的权限。
接着,他深吸一口气,集中精神,沟通镜内空间的星辰碎片。那枚凝聚了万古星辉的晶体,顺从地被他引导而出,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,散发出无比璀璨、令人无法直视的磅礴星辉!整个高台,乃至整个星骸殿堂,都被这纯粹的光芒照亮!
星辰碎片,终于在此刻,真正显现于这尘封万年的核心之地!
接下来,就是最关键的一步——将其归位,启动“定星仪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