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见要失控,又不能打不能推,宋枕星便想直接离开,刚要起身,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。
许成璧气喘吁吁地进来,跑得脸上都是汗,“宋宋,我来了,你回去……”
剩下的话全部消音。
“……”
许成璧站在那里,怔怔地看向他们两个。
陆狰正歪头吻在宋枕星的颈上,宽大的病号服几乎将人完全盖住。
宋枕星坐在椅子上,身体有明显的后仰抗拒动作,眼底却泄露出几分迷离。
听到声音,陆狰的唇仍贴在她跳动的颈脉上,一双眼睨向许成璧,眼底满是被打扰的不悦,逐渐衍生成吃人般的阴鸷戾气。
“……”
许成璧被他这样骇人的眼神看得一滞。
陆狰不紧不慢地在宋枕星的细颈又吻了下,舌尖极轻扫过品尝完才离开,视线收回,慢慢坐回去,棱角分明的侧脸带着伤痕,病弱无害的模样。
几秒间截然不同的转变。
许成璧都怀疑刚刚那一眼是自己眼花了。
宋枕星知道自己差点在他的吻中前功尽弃,连忙站起身来,弯腰收拾好文件,看向好友,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……”
陆狰的脸一冷。
许成璧站门口眨眨眼,“你确定……要回去?”
她怎么觉得现在该回去的是她。
“嗯。”
宋枕星点点头,抱着文件就走,看都不看陆狰一眼。
她最不喜做事拖泥带水,结果在陆狰这儿,一次两次纠缠得没法完全断掉。
这样不好,或许她不该再来了。
“……”
许成璧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,愣了愣才关上门,看向里边脸色阴沉的年轻人,“你怎么样,两天没吃东西了,我给你去弄点吃的?”
陆狰像是没听到一样,转身在床上躺下来,被子一盖,阖上眼睛。
“……”
什么弟弟。
许成璧皱眉。
……
天色渐晚,华灯初上,整座城市陷入一片绚丽到妖异的光污染中。
办公室里,宋枕星看看时间,正要打算离开,许成璧打来电话。
“宋宋,我们出去喝一杯?”
许成璧在电话里道。
宋枕星知道她是有话问自己,没有拒绝,只问道,“你这么走了,陆狰那里……”
“臭小子理都不理我,我刚坐下半个小时不到,他就叫医生给他安眠药,吃完就睡,给我一种眼不见我就不烦的感觉。”
许成璧在那头郁闷叹气,“看这情形一时半会不会醒,我让看护帮我顶一会。”
“好,那找个清吧,我来订位置。”
宋枕星说着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。
“行。”
许成璧挂掉电话,推开病房的门看一眼,见陆狰仍然睡得很深,便轻轻关上门,转身离开。
她离开不到十分钟,整个私人医院忽然陷入诡谲的寂静。
大门被关得严实。
门内门外不见一个人,灯光下空空荡荡。
电梯停在高层,门缓缓打开,一双奢贵的男式皮鞋迈出电梯。
电梯门晃过男人挺拔削瘦的身形,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优越姿态,一头梳理得端正的短发下,五官线条锐利分明,刻画三十多岁的年纪。
他带来的人靠墙而站,恭敬地朝他低头,已将整个医院清场。
男人大步走到一处病房前,打开病房门往里走了几步,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陆狰。
他躺在那里,一张年轻苍白的脸上伤痕错落。
男人走到一旁,从柜子上拿下检查报告,看着上面的伤势文字,脸色一下子沉下来。
他就想来东州看看这侄子两个月不回是怎么回事,结果看到这么大一个惊喜。
将报告放回,男人不动声色地转身,走出病房。
他在寂静的空间里低头点了根烟含在嘴里,猩红的光一闪一灭,吞吐而出的烟攀升,撩过他眼中的冷。
他吸了两口,才慢条斯理地开口,“东州堂的,出来。”
话音刚落,陆影和陆随行便从暗处现身出来,脖子上纹身的凌厉遮不住两人的紧张。
两人朝他低头,“四爷。”
中州陆家陆崇峰第四子,陆训容。
陆训容捏着烟转头看他们,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声,“就你们两个?”
“是。”
只有他们两个保护陆狰。
“行,来。”
陆训容朝他们勾勾手。
两人近乎僵硬地往前走去,陆训容脸色陡然一变,夹着香烟的手猛地抓上陆随行的头发,一把将他往墙上按。
“砰。”
陆随行的脑门直直撞向墙壁,撞得眼前直冒金星,烫人的烟灰抖落在他发间的头皮。
他连动都不敢动,就这么僵着被钳制。
“……”
陆影低着头,不敢去看。
“你们挺有本事啊,敢让陆狰一身是伤地躺在里面。”
陆训容的面容凌厉而狰狞,声音寒冽,“知道他是谁吗?我们陆家下任家主,是你们的主子,懂吗?”
鲜血顺着陆随行的脑袋淌下来,他不敢辩驳,“懂。”
“懂你们他妈敢让他伤成这样?”
陆训容死死按住他的头,怒不可遏地吼出来,“陆家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?啊?”
“……”
陆随行哪里敢说话,默默承受上面的怒气。
“说!陆狰的伤是怎么回事?”
陆训容沉着脸问道。
“……”
陆随行被按得头骨都要碾碎一样,嘴唇紧闭,没有说话。
他们是陆狰的人,哪怕对方是陆狰的四叔,他们也不能随意泄密。
“哟,主子保护不力,这时候又装起忠诚的狗样子?”陆训容冷笑一声,“我看你们……一个个都是活够了。”
一旁的手下闻言直接朝陆训容递出手枪。
陆训容将烟扔到地上,接过枪就将枪口怼上他的脑袋。
陆随行绝望地闭上眼。
“四爷!”
陆影豁出去地道,“蜉蝣堂是老爷子为下任家主准备的,您不能越矩执权。”
话落,陆训容脸一绿转身抬脚踹过去。
陆影被踹得摔倒在地上。
陆训容松了身上的西装扣子,一脚踩到他胸膛上,鞋尖狠狠碾了碾,一张脸上满是猖狂不驯,“拿老头子压我?整个陆家谁不知道我陆训容天生反骨,连老头子我都想弄死,何况你们。”
“……”
陆影被踩得肋骨都有种断了的错觉,不敢还手。
陆训容却还嫌不够,踩着他低下身来,拿枪身砸他脑袋,砸得他血淌一脸才畅快地笑起来——
“蜉蝣堂,蜉蝣,就活一天的玩意,也敢在我面前蹦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