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隍庙的横梁在黑气中发出“咯吱”的断裂声,墨尘被骨老的锁链缠住咽喉,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顺着锁链被抽走,断袖处的伤口重新裂开,血珠滴在地上,瞬间被黑气吞噬。
“墨尘道长,别挣扎了。”骨老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笑意,他脚下的骷髅头手链发出红光,与城隍庙深处的暗门产生共鸣,“你以为凭你这点修为,能挡住门主的大计?玄机子死了,你和那两个毛头小子,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。”
墨尘的意识开始模糊,桃木剑从手中滑落,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就在这时,一道微弱的粉光突然从他怀里飘出,苏晓晓的灵体踉跄着显形,小脸上满是焦急:“不许你欺负墨尘师叔!”
她的灵体比之前淡了许多,像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烟雾。但她还是伸出小手,凝聚起一团粉光,朝着骨老的锁链拍去。粉光触到锁链的瞬间,发出“滋滋”的响声,竟让那漆黑的锁链泛起了白烟。
“哦?这小丫头的灵体倒是纯净。”骨老挑眉,非但没躲,反而故意将锁链往苏晓晓的方向凑了凑,“可惜啊,灵体越纯,被阴气侵蚀时就越痛苦。”
锁链上的黑气果然顺着苏晓晓的手掌蔓延,她的灵体瞬间变得透明,疼得眼泪直流,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:“我不准你伤害师叔……爷爷说过,要保护好大家……”
墨尘看着苏晓晓的灵体在黑气中颤抖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。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地上,血液竟顺着地砖的缝隙流到暗门边缘,在那里燃起微弱的火光——那是玄机子当年教他的“燃血术”,能暂时逼退阴气,却会折损十年阳寿。
“晓晓,走!”墨尘的声音嘶哑,“别管我!把日志带给小屿!”
“我不!”苏晓晓的灵体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,将骨老的锁链震开半寸,“屿风哥说过,我们是一个团队,不能丢下任何人!”
她的灵体上开始出现裂纹,像即将破碎的玻璃。但她还是拼尽全力,将养魂玉从墨尘怀里拽出来,用灵力裹着往暗门深处推:“日志在玉里面……师叔,你快跟它一起走!”
养魂玉带着日志,化作一道粉光钻进暗门深处。骨老见状大怒,一脚踹在苏晓晓的灵体上:“不知死活的小东西!”
苏晓晓的灵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,撞在暗门的石壁上,发出一声闷响,灵体瞬间淡得几乎看不见。她看着墨尘,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:“爷爷……我做到了……”
“晓晓!”墨尘目眦欲裂,燃血术的力量彻底爆发,他周身燃起金色的火焰,将骨老的锁链烧得通红。他趁机挣脱束缚,一把抓住苏晓晓即将消散的灵体,转身就往暗门深处冲。
暗门里伸手不见五指,只有墙壁上渗出的黑水滴落在地上,发出“嗒嗒”的声响,像有人在背后数数。墨尘能感觉到身后的黑气越来越近,骨老的怒吼声在通道里回荡:“抓住他们!门主有令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通道两侧的石壁突然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,抓向墨尘的脚踝。这些手的主人是被阴傀门囚禁在暗门里的冤魂,此刻被黑气操控,成了阻拦他们的障碍。墨尘的燃血术只能逼退阴气,却伤不了这些冤魂,只能狼狈地躲闪。
“对不起了各位。”墨尘对着冤魂们鞠了一躬,从怀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地上。糯米沾到冤魂的手,发出“滋滋”的响声,让它们暂时退缩。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温和的办法,毕竟这些冤魂也是受害者。
他抱着苏晓晓的灵体,在狭窄的通道里狂奔。通道尽头隐约有微光,那是玄机子当年设置的逃生出口,通往城隍庙后山的乱葬岗。可就在他离出口只有几步远时,通道突然剧烈震动,头顶的石块纷纷落下,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。
“想跑?没那么容易!”骨老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另一头,手里举着一盏骷髅灯,灯光将他的脸照得如同鬼魅,“这暗门是你们亲手设计的,难道忘了这里有‘锁魂阵’吗?”
骨老双手结印,通道两侧的石壁上突然浮现出无数黑色的符文,这些符文连成锁链,朝着墨尘和苏晓晓缠来。墨尘连忙将苏晓晓护在怀里,用身体挡住锁链,锁链缠上他的瞬间,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在被拉扯,疼得眼前发黑。
“师叔……放下我吧……”苏晓晓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,她的灵体上的裂纹越来越多,“我快撑不住了……”
“胡说!”墨尘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能感觉到苏晓晓的灵力正在飞速流失,“小屿还在等我们回去,你不准有事!”
他突然想起玄机子留给他的一张“替身符”,说是关键时刻能替人挡一次致命伤。他连忙从怀里掏出来,将符纸贴在苏晓晓的灵体上,同时将自己仅剩的灵力全部渡给她:“这符能护住你的灵体……晓晓,撑住!”
替身符发出一阵白光,暂时稳住了苏晓晓的灵体。但墨尘自己却因为灵力耗尽,被锁魂阵的锁链牢牢缠住,动弹不得。骨老一步步走近,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得意:“墨尘,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?”
墨尘看着怀里的苏晓晓,突然笑了:“我是没什么话说了,但你以为,门主真的会放过你吗?”
骨老的脸色瞬间变了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你跟着他这么多年,难道还不明白?”墨尘的声音平静,“阴傀门的人,从来都是用完就扔。他让你来抢日志,不过是想借你的手除掉我,等事成之后,你也难逃一死。”
骨老的眼神闪烁,显然是被说动了。就在这时,通道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,紧接着是阴傀门主的怒吼:“废物!连两个人都抓不住!”
骨老的脸色变得惨白,他看了看墨尘,又看了看通道外,突然咬了咬牙,一把扯断了锁魂阵的符文:“你们快走!别让我后悔!”
墨尘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抱着苏晓晓的灵体,踉跄着冲出被石块堵住的出口。出口外是乱葬岗,月光洒在坟头上,拉出长长的影子,像一个个站着的人。
“为什么要放我们走?”墨尘回头,看着通道口的骨老。
骨老的身影在黑气中显得格外孤寂:“我欠玄机子一条命……当年若不是他,我早就死在冥界裂缝里了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,“告诉李屿风,小心门主的‘万魂幡’,那东西……快成了。”
说完,骨老转身走进通道,通道口瞬间被黑气封死。墨尘看着那片黑气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抱着苏晓晓的灵体,深吸一口气,朝着江边的方向走去。
乱葬岗的风很冷,吹得墨尘的断袖猎猎作响。他低头看着怀里几乎透明的苏晓晓,轻声说:“晓晓,别怕,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小屿了。”
苏晓晓的灵体微微动了动,没有说话,只是养魂玉上的粉光越来越微弱。墨尘知道,她的灵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,若不是替身符,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。
他不敢停留,加快脚步穿过乱葬岗。路过一片竹林时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“窸窸窣窣”的声音。他猛地回头,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黄鼠狼站在坟头上,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怀里的苏晓晓,嘴角流着涎水——那是被阴气吸引来的精怪,最喜欢吸食纯净的灵体。
“滚开!”墨尘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,黄鼠狼灵活地躲开,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,竟从竹林里引出十几只同伴,将他团团围住。
这些黄鼠狼显然被阴气侵蚀过,眼睛都是绿色的,爪子上还沾着黑血。它们不急于进攻,只是围着墨尘转圈,像在打量猎物。墨尘知道,自己现在灵力耗尽,根本不是这些精怪的对手,只能抱着苏晓晓,背靠着一棵老槐树,警惕地看着它们。
就在一只黄鼠狼扑上来的瞬间,墨尘怀里的养魂玉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,将黄鼠狼弹开。红光中,隐约能看到玄机子的虚影一闪而过,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:“孽畜,也敢放肆?”
黄鼠狼们像是被吓到了,纷纷后退,对着养魂玉龇牙咧嘴,却不敢再上前。墨尘看着养魂玉上的红光,眼眶一热——是师兄,是师兄在保护他们。
红光很快散去,黄鼠狼们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不甘地钻进竹林,消失不见。墨尘松了口气,抱着苏晓晓继续往前走,脚步却更加坚定。
他知道,玄机子的力量在养魂玉里,苏晓晓的灵体还没完全消散,他们还有希望。只要能找到李屿风和凌霜,只要能把日志安全交出去,一切就还有转机。
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,墨尘终于看到了江边的渔船。李屿风正站在船头,焦急地向岸边眺望,看到墨尘的身影,立刻跳上岸跑过来:“师叔!你没事吧?晓晓呢?”
“别说话,快拿铜钱来!”墨尘将苏晓晓几乎透明的灵体递过去,声音嘶哑,“她快撑不住了!”
李屿风连忙将铜钱贴在养魂玉上,玄机子残留的灵力缓缓流入苏晓晓的灵体。看着小姑娘的灵体一点点凝实,李屿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,眼眶却红了:“谢谢你,师叔。”
墨尘摆了摆手,刚想说什么,突然眼前一黑,倒了下去。李屿风连忙扶住他,才发现他的后背布满了抓痕,血已经浸透了道袍,断袖处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。
“师叔!”
“别吵……”墨尘虚弱地睁开眼,指了指养魂玉,“日志……在里面……”
说完,他就彻底晕了过去。李屿风看着昏迷的墨尘,又看了看养魂玉里沉睡的苏晓晓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他知道,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,而他们付出的代价,已经越来越沉重。
江面上的晨雾渐渐散去,露出远处的城市轮廓。李屿风抱着墨尘,小心翼翼地将养魂玉贴身放好,眼神坚定地望向城隍庙的方向。
阴傀门,骨老,万魂幡……他将这些名字一个个刻在心里。无论前路有多凶险,他都要带着大家走下去,因为这是师傅的期望,是他们作为守界者的责任。
而在城隍庙的暗门深处,骨老正跪在阴傀门主面前,低着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阴傀门主把玩着手里的万魂幡,幡布上的鬼影越来越清晰,发出刺耳的尖啸,显然已经快要成型。
“废物。”阴傀门主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连两个半死的人都抓不住,留你何用?”
骨老的身体剧烈颤抖,却没有求饶。他知道,自己的死期到了。
阴傀门主突然笑了,将万魂幡往前一递:“不过,念在你还有点用处的份上,就用你的魂魄,来给我的宝贝幡旗开荤吧。”
万魂幡上的鬼影瞬间扑了上来,骨老的惨叫声在暗门里回荡,很快又归于沉寂。阴傀门主看着幡布上新增的那个鬼影,满意地点点头,眼神望向江边的方向,充满了冰冷的杀意。
“李屿风,游戏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