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样主动,会不会显得太在意、太不矜持?
这种犹豫和拉扯,导致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,拍戏时甚至罕见地走了几次神,被导演提醒了好几次。
此刻收工了,这种焦躁感更是有增无减。
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在床上,走进浴室,试图用热水冲刷掉这种莫名的情绪。
可是没用。
水流声中,她的思绪依然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失联的男人。
他到底在干什么? 是真的忙到连回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? 还是……出了什么事?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让她心里猛地一紧。
不会的……他能出什么事。他可是孟砚辞,无所不能的西洲总裁。
她强迫自己压下这个不吉利的想法,但那种隐隐的不安感,却像藤蔓一样,悄然缠绕收紧。
洗完澡出来,她再次拿起手机。
屏幕依然漆黑安静。
她深吸一口气,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心里的那份担忧和莫名的牵挂。
矜持和骄傲在可能存在的“意外”面前,显得微不足道。
她解锁屏幕,找到那个号码,指尖悬停了片刻,终于按下了拨号键。
将手机贴到耳边,听着里面传来的冗长等待音,她的心跳,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。
然而,回应她的,只有一遍遍重复的、无人接听的系统提示音……
电话,没人接。
听着手机里传来的、冰冷而重复的“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……”的提示音,沈珠玥的心猛地向下沉去,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她。
她试图深呼吸,命令自己冷静下来,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,手心渗出冷汗。
这一刻,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……后悔。
她忽然悲哀地发现,她和孟砚辞之间,所有的联系似乎都脆弱地系于那一部小小的手机。
一旦失去信号,她竟然对他一无所知,不知道他可能在何处,不知道能向谁去询问他的下落。
而他,却仿佛总能轻易地掌握她的行踪,随时可以找到她。这种不对等的认知,让她在此刻感到无比的无力和焦灼。
不甘心地,她再次重拨那个号码。 漫长的等待音,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她的神经。
最终,依旧是无人接听的机械回应。
绝望之际,她猛地想起很久以前,在她刚穿越而来、还对这个世界懵懂无知时,似乎存过孟砚辞助理陈默的电话号码!
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手指颤抖着在通讯录里飞快地翻找。
找到了!
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拨打键。
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接通音,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,心中不断祈祷:接电话,快接电话!
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,电话终于被接起,传来陈默一如既往恭敬却似乎压抑着什么的声音:“喂,沈小姐您好!”
“陈助理!”沈珠玥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急切而有些变调,她也顾不得这样是否显得唐突和越界,担忧已经压倒了一切,“孟砚辞……他在哪儿?他是不是……出什么事了?他的电话我一直打不通!”
电话那头的陈默,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这短暂的沉默,像是一只无形的手,骤然攥紧了沈珠玥的心脏。
过了好几秒,陈默的声音才再次响起,比之前更加低沉,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和犹豫:“沈小姐……我这样说可能不合规矩,但是……如果您方便的话,孟总他现在……在西洲医院。可否请您……过来一趟?”
“西洲医院”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沈珠玥的心上!她手一软,手机差点滑落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控制的害怕的颤抖,甚至染上了一丝哭腔,但她强行逼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冷静,求证般地问道:“所以……他真出事了,是不是?严不严重?”
陈默的再次沉默,无声地给出了最肯定的,也最令人心碎的答案。
“把地址发给我!我现在就回京城!”沈珠玥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挂了电话,她立刻陷入了一种近乎慌乱的行动状态。
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随身行李,大脑一片空白,只知道必须立刻赶回去。好在她还记得要请假,她拨通了付郁的电话,语速极快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慌乱:
“郁姐!京城有急事!我必须立刻回去!后面两天的行程全部推迟或者取消!对不起!”
她又冲出房间,找到小赵:“小赵!给我定最快一班回京城的机票!现在就定!我要马上走!”
小赵被她苍白的脸色和惊慌失措的样子吓到了,连声应道:“姐!你怎么了?别急别急!我马上看……22点30有一趟直飞,凌晨一点左右到京城机场!”
“就这班!快!”沈珠玥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机场,龙玲拎着简单的行李紧随其后,小赵则被留下处理剧组后续的协调工作。
一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飞机轰鸣着爬升至万米高空,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夜空和偶尔穿透云层的稀疏星光。
机舱内灯光调暗,大部分乘客都已陷入沉睡或闭目养神,只有引擎持续的嗡鸣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沈珠玥却毫无睡意。
她靠在舷窗边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毛毯的边缘,目光失焦地落在窗外无尽的黑暗里。
之前被强行压下的恐慌和担忧,在此刻相对静止的环境中,如同退潮后裸露出的礁石,尖锐地凸显出来,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心脏。
孟砚辞出事了。
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,远比她想象中更要强烈百倍。强烈到让她无法思考,无法呼吸,只想立刻飞奔到他身边。
在这种极致的担忧和恐惧的催化下,许多被忽略的、被刻意压抑的情感,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,汹涌地漫上心头。
她忽然想起他笨拙地学着照顾她的样子,想起他明明日理万金却挤出时间跑来剧组当她“助理”的固执,想起他因为导演一句她的“喜欢的人”就真地去客串“白月光”,想起他那条“素颜你也是最美的”肉麻信息,想起他临走时那个落在额头、克制又珍重的吻……
点点滴滴,汇聚成海。
她一直以为自己还在犹豫,还在考察,还需要更多时间去确认。她以为自己对这段关系的审慎,是因为不够了解,或者不够喜欢。
可直到此刻,直到可能失去他的恐惧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,她才后知后觉地、无比清晰地意识到——
根本不是那样。
她早就动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