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苏时艺,”沈珠玥的声音冷了下来,带着明显的警告,“你那些靠着睡男人上位的破事,我根本没兴趣理会。如果我真的想对你做什么,就绝不会让你还有机会在我面前蹦跶。”
她还等着警方赶快破案,把杜佳传媒的这些蛀虫一锅端了。
她说完,手腕用力将苏时艺推开。
苏时艺踉跄着撞到身后的墙壁,手腕疼得发麻,只能用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沈珠玥。
“所以,”沈珠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语气厌弃,“少来惹我。或许,你还能在你的泥潭里多扑腾几天。”
她不再看苏时艺那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,转身走进洗手间,拧开水龙头,将刚才碰到对方的手指仔仔细细洗了一遍,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。
沈珠玥久未归,韩蕊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“喂,蕊姐。”
“玥宝,你掉厕所里啦?我们都到清吧这边了,在二楼流水室,视野超棒!快过来!”韩蕊的声音带着兴奋的背景音。
“好,马上到。”沈珠玥挂了电话,头也不回地走向清吧方向,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。
身后,苏时艺靠着冰冷的墙壁,慢慢滑坐到地上。手腕的疼痛和沈珠玥那句“泥潭”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,屈辱和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,几乎要将她吞噬。
“沈珠玥……我不会让你好过的……”她咬着牙,从齿缝里挤出诅咒,眼神阴鸷得可怕。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,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裙,推开“惊蛰”包间的门,重新投入那个令她作呕的酒局。
沈珠玥循着指示牌走到了清吧,推开门进去,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时空。
潺潺水声如丝竹入耳,瞬间洗去了方才走廊里的污浊气息。
眼前景致让她微微怔忡——一道清泉自三楼沿着嶙峋的假山石壁蜿蜒而下,水珠溅落处,苔痕翠润,几丛兰草与蕨类在石缝间生机勃勃地舒展。
山脚下水流汇成一泓清浅池水,数尾锦鲤披着霞光般的鳞片,在澄澈的水中悠然摆尾,搅碎一池灯影。
这匠心独运的布景,不像现代酒吧,倒更像她记忆中大齐都城那些雅致的艺馆。
恍惚间,鼻尖似乎又萦绕起熟悉的檀香与墨香,耳畔响起的是故国清越的琴音。她一抬头,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三楼的拐角处。
“玥宝,发什么呆呢!这边!”韩蕊的声音从右侧传来,将她从短暂的出神中唤醒。他怎么会在这儿,可能看错了,沈珠玥敛起心绪,笑着走向同伴。
卡座的位置极好,半开放的格局正对一楼中央的宽阔舞台,能将表演尽收眼底,又保有相对的私密性。
台下灯光渐暗,宾客们低声交谈,等待着演出开始。
“这地方真绝了,”郑威啧啧称奇,指着下方的流水造景,“蕊姐,你怎么找到这种神仙地方的?”
韩蕊得意地晃着酒杯:“那是,跟着蕊姐有肉吃!待会儿还有古风表演,听说水准是这个——”她比了个大拇指。
谭新哲则还在肉痛地计算着账单,哀叹道:“蕊姐,你这一刀宰得可真狠,我这几个月算是给你打工了。”
申栋磊笑着拍拍他:“哲哥,格局打开!能请到我们玥姐和蕊姐吃饭,那是你的荣幸!”
说笑间,侍者送来特调的鸡尾酒和精致的佐酒小食。
沈珠玥接过一杯名为“青竹醉”的淡绿色酒液,忍不住浅尝一口,清冽甘醇,带着淡淡的竹叶香气。
此时,一楼舞台亮起柔和光束。
一位抱着曲项琵琶、身着月白渐变宋褙子的女乐师翩然登场,坐定之后指尖猛地一划,如同惊雷劈开静谧夜空!
只见她螓首微仰,手臂高扬,右手五指如疾风暴雨般轮拂扫弦,左手在梨形共鸣箱上疾速按捻揉压。
“铮——锵——!”
裂帛般的一声巨响,石破天惊!
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舞台之上。
弦音变得铿锵锐利,带着金戈铁马的沙场之气,奔腾呼啸而来。
她的手指快得几乎生出残影,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饱满欲裂的激情和力量,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,震得人心头发麻。
“噔——!”
一个极高极强的轮指戛然而止,如同利刃骤然收鞘。
全场寂静无声。
唯有假山上的流水依旧潺潺,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音乐风暴从未发生过。
片刻的死寂之后,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爆发,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所有听众都像是被那激情澎湃的演奏抽空了力气,又像是被注入了无限的亢奋。
二楼卡座上,韩蕊激动地抓着沈珠玥的胳膊:“我的天!太绝了!这水平绝对是大家啊!”
沈珠玥也久久未能回神,胸腔里的心脏还在跟着那激烈的节奏砰砰直跳。
琵琶余音似乎还在梁间缭绕,台下掌声未歇,舞台灯光却悄然变幻。
原本清冷的蓝白光晕转为朦胧暧昧的暖金色,伴随着几声空灵悠远的编钟轻响,一道窈窕的身影自舞台后方薄纱掩映中,翩然而出。
乐声再起,不再是之前的杀伐之音,而是换作了丝竹管弦合奏的靡靡之音,缠绵悱恻,酥麻入骨。
那舞者身着渐变霞色广袖留仙裙,裙摆曳地,舞者随之而动。
她的舞姿极柔,柔得仿佛没有骨头,水袖抛洒开来,如云霞舒卷,又如烟波流转。
每一个回旋,每一次折腰,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勾魂摄魄的韵律。
她的脚尖轻点地面,仿佛踏在云端,又似凌波微步,轻盈得不像凡人。
然而,这舞却丝毫不显轻佻低俗。
她的眼神时而迷离,时而清澈,媚意天成,却偏偏带着一种不容亵玩的疏离和高贵。
那是一种将“妖”与“媚”融于一体,却又超脱其上的风华,直击人心最隐秘的欲望,却又让人自惭形秽,不敢生出半分旖念。
她旋转得越来越快,霞色裙裾如盛放的扶桑花,广袖翻飞似蝶翼纷扰,眼波不经意间扫过台下,便引得呼吸声都为之一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