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宫太子寝殿内的变故,如同平地惊雷,瞬间震动了整个皇宫。
墨云舟一边竭力以自身精神力和“玄机匣”的力量护住痛苦蜷缩的萧允翊,一边厉声指挥冲进来的侍卫:“快!传孙院正!封锁消息,东宫所有人等原地待命,违令者格杀勿论!”
侍卫首领见太子殿下模样凄惨,不敢怠慢,立刻分头行动。殿外,试图闯进来的安国公夫人也被侍卫毫不客气地“请”了出去,任凭她如何哭喊叫嚷也无济于事。
几乎是同时,养心殿和坤宁宫都收到了东宫出事的急报。
萧景琰正在与几位阁臣商议漕运之事,闻讯猛地起身,脸色铁青,手中的朱笔“啪”地一声折断!“摆驾东宫!”他声音冰寒,带着滔天的怒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沈清辞更是手中的茶盏直接跌落在地,摔得粉碎。她脸色煞白,顾不上更换衣物,在女官的搀扶下,疾步向东宫赶去,心中充满了对太子的担忧以及对幕后黑手的彻骨寒意。
当帝后二人几乎同时赶到东宫时,孙院正也已经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。
寝殿内,墨云舟额头已见汗,他盘膝坐在萧允翊身旁,单手按在太子背心,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的、肉眼难辨的柔和光晕,那是他调动“玄机匣”力量形成的防护。而萧允翊依旧蜷缩着,身体不时剧烈抽搐,口中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,脸色灰败,眉心处隐约可见一丝扭曲的黑气。
地上,那枚已经碎裂、失去光泽的银质十字架静静地躺着,中央的黑色晶石化为了齑粉。
“允翊!”沈清辞看到太子这般模样,心如刀绞,扑到床边,泪水瞬间涌出。
萧景琰强压着怒火,看向墨云舟和孙院正:“情况如何?”
孙院正连忙上前,仔细为萧允翊诊脉,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,脸色越来越凝重:“陛下,娘娘,太子殿下这是……中了极其阴毒的精神诅咒!此咒歹毒无比,直接攻击心神,轻则神智错乱,重则……魂魄受损,药石罔效啊!”他行医数十年,也只在某些上古医案残卷中见过类似记载,从未想过会亲眼所见。
“可能解?”萧景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孙院正面露难色,摇了摇头:“此非寻常病症,乃邪术所为。老臣……只能先用金针和安神丹药稳住殿下心脉,阻止情况恶化,但若要根除……恐怕……”他看向了墨云舟,以及他身边那若有若无的能量场。
墨云舟缓缓收回手,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,他睁开眼,眼中满是疲惫与沉重:“陛下,娘娘。此物乃弗朗机人留下的陷阱,蕴含恶毒的精神烙印。臣已尽力护住太子殿下心脉,暂时遏制了诅咒蔓延,但那股邪恶力量如同附骨之疽,盘踞在殿下识海深处,极难驱除。强行祛除,恐伤及殿下根本。”
他拾起地上那枚碎裂的十字架残骸,递给萧景琰:“此物结构精巧,核心便是那黑色晶石,一旦感知到特定的精神波动,便会瞬间引爆其中蕴藏的诅咒能量。佩德罗……其心可诛!”
萧景琰看着那十字架残骸,眼中杀意暴涨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:“弗朗机……佩德罗!朕定要将你千刀万剐!”他猛地看向凌云,“凌云!给朕撬开佩德罗的嘴!朕不管你用任何手段,要他交出解咒之法!”
“臣遵旨!”凌云领命,眼中寒光闪烁,转身大步离去。他知道,这次不再是审讯,而是拷问。
沈清辞紧紧握着萧允翊冰凉的手,泪如雨下,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她是皇后,更是母亲,此刻绝不能倒下。她看向墨云舟,声音带着一丝希冀:“云舟,你既能从‘玄机匣’中获得知识,可能……从中找到解救允翊之法?”
墨云舟沉吟片刻,谨慎道:“回娘娘,匣中知识包罗万象,或有涉及精神能量与净化之法,但皆深奥无比,且需特定条件方能施展。臣需时间仔细感悟寻找,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,即便找到,也未必能立刻应用。眼下……或许可从这诅咒本源入手。”
他看向那黑色晶石粉末:“此物能量属性阴冷诡异,与那‘圣器组件’同源。或许……破解那‘圣器组件’的封印,从中找到其能量运行规律,能反推出这诅咒的弱点。”
这无疑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建议。“圣器组件”蕴含着未知的风险,强行破解封印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。
萧景琰几乎没有犹豫,斩钉截铁道:“准!孙院正,你全力稳住太子情况!云舟,你即刻前往皇城司密库,与凌云汇合,主持破解‘圣器组件’!需要什么人手、物资,朕一律准奏!无论如何,必须救回太子!”
“臣,定当竭尽全力!”墨云舟肃然领命,他知道,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,也是一场与未知危险的博弈。
……
皇城司地下密库,气氛肃杀。
佩德罗被特殊的精钢锁链捆缚在刑架上,身上已有多处伤痕,但他依旧咬紧牙关,眼神怨毒而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,用生硬的大靖官话嘶吼道:“没用的……‘神之诅咒’……无人可解!那个小太子……死定了!哈哈哈……这就是你们囚禁神之使者的代价!”
凌云面沉如水,手中的烙铁再次逼近:“解药!或者解法!说出来,给你一个痛快!”
“痛快?”佩德罗啐出一口血水,“我主会接纳我的灵魂!而你们……都将为太子的陪葬!等着吧……‘圣裁’……即将降临……”
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就在这时,墨云舟赶到了。他看了一眼状若疯狂的佩德罗,没有浪费时间审问,直接走向被多重符箓和机关封锁的“圣器组件”所在石台。
那几个金属构件被放置在一个特制的琉璃罩内,表面依旧流转着幽暗的光泽,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波动。
“凌大人,准备强行破解封印。我需要绝对安静,以及……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能量反噬。”墨云舟沉声道。
凌云立刻下令清场,只留下几名最精锐、意志最坚定的术士和护卫在一旁警戒。
墨云舟深吸一口气,将状态调整到最佳,怀中的“玄机匣”再次传来温热的共鸣感。他伸出手,并未直接接触琉璃罩,而是将精神力缓缓探出,如同最细微的触手,小心翼翼地接触那层层叠叠的封印符箓。
这是一个极其精细而危险的过程,需要对能量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和控制力。墨云舟全神贯注,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。他根据“玄机匣”中关于能量结构的知识,尝试着寻找封印的能量节点和薄弱之处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密库内寂静得只剩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。
突然,那琉璃罩内的“圣器组件”猛地一震!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、更加混乱的能量波动骤然爆发,试图冲破封印!
“稳住!”墨云舟低喝一声,精神力如同坚韧的丝线,死死缠住那几个能量爆发的节点,同时,“玄机匣”光芒微闪,一股中正平和的能量注入他的精神力中,帮助他稳定局势。
然而,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,被捆在刑架上的佩德罗,眼中猛地爆发出狂热的光芒,他用尽最后的力气,以一种古老而扭曲的语言,嘶声吟唱起来!那吟唱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,与“圣器组件”爆发的能量产生了诡异的共鸣!
霎时间,整个密库内的温度骤然下降,墙壁上凝结出冰霜!幽暗的光芒从“圣器组件”上冲天而起,竟隐隐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、带着无数触手的扭曲虚影!那虚影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!
“是……是深渊之影!我主荣光!”佩德罗狂热地大叫。
几名护卫和术士被这恐怖的景象震慑,脸色发白,几乎难以站立!
墨云舟也感到一股冰冷彻骨的恶意如同潮水般涌来,冲击着他的精神防线!他闷哼一声,嘴角渗出一丝血迹,但眼神却更加坚定!
“魑魅魍魉,也敢窥伺我大靖山河!”他怒吼一声,不再保留,将“玄机匣”中关于“净化”、“秩序”的相关知识全力激发!一股煌煌如日、充满生机与秩序力量的金色光芒,自他体内涌现,与那幽暗的扭曲虚影狠狠撞在一起!
“轰——!”
无声的能量冲击在密库内爆开!琉璃罩瞬间布满裂纹!那扭曲虚影发出一声尖锐的、非人的嘶鸣,在金光的照耀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淡化、消散!
而与此同时,佩德罗的吟唱戛然而止,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漆黑的血液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,头一歪,气息迅速萎靡下去,眼看是不活了。
能量风暴渐渐平息。密库内一片狼藉。
墨云舟踉跄一步,被凌云扶住,他脸色苍白如纸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。他看向那布满裂纹的琉璃罩,以及其中光芒黯淡、似乎失去了某种核心活力的“圣器组件”,沉声道:“诅咒的源头……已被净化大半。但还有一部分……更隐蔽的……似乎……逃逸了……”
他的目光,投向了东宫的方向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
佩德罗临死前的吟唱,那逃逸的部分诅咒能量,以及他口中那未尽的“圣裁”……这一切,都预示着,危机并未解除,反而可能转向了更隐蔽、更危险的方向。
东宫之内,刚刚被孙院正施针稳住情况的萧允翊,突然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,这一次,他的眼睛猛地睁开,瞳孔却是一片诡异的漆黑,没有丝毫眼白,他咧开嘴,发出了一种完全不似人类的、低沉而扭曲的笑声……
守在一旁的沈清辞和萧景琰,脸色瞬间大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