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,磊子,你家是哪儿的?家里还有啥人?” 宁露露开口问道,想让气氛轻松点。
“俺家是甘市榆林的,家里有爹娘,还有个弟弟,在读小学。” 王磊说起家里,话就多了起来,“俺娘总说,让俺在部队好好干,争取混个军功章回去,给俺弟弟做榜样。”
“那你可得加油,争取早日立功。” 宁露露笑着鼓励他。
“嗯!俺一定好好训练!” 王磊使劲点头,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东子,你呢?” 宁露露又看向周延东。
周延东挠了挠头,有点不好意思地说:“我家是春市的,就我一个独苗。我爹以前是八路军,跟小鬼子打过仗,他说男子汉就得去部队,保家卫国。”
“我来的时候,他给了我一把他当年用过的刺刀,说让我带着,别忘了自己是啥人。”
他说着,从裤腰带上解下一把用红布包着的刺刀,递给宁露露看。
那刺刀不长,刃口有些磨损,却被磨得锃亮,刀柄上还刻着一个模糊的 “周” 字。
宁露露接过刺刀,轻轻摩挲着刀柄,心里涌上一股敬意:“你爹是英雄,你们也是英雄。”
周延东摇摇头,声音低沉了些,“我爹说,真正的英雄是那些牺牲了的战友。”
“他说他能活着回来,已经很知足了。”
山洞里安静了下来,只有火苗噼啪作响和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。
风从洞口呼啸而过,带着雪粒子打在石头上,发出簌簌的声响。
过了一会儿,宁露露把锅盖掀开,一股更浓郁的香味涌了出来。
大米已经煮得开花了,菜干吸饱了水分,变得软软的,和牛肉干的碎屑混在一起,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。
“好了,能吃了。” 宁露露拿起勺子,把粥分到三个碗里,“小心烫。”
王磊和周延东赶紧端起碗,吹了吹气,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。
温热的粥滑进喉咙,带着大米的香甜,菜干的清爽,还有牛肉干的醇厚,暖乎乎的,从嘴里一直暖到肚子里,连带着冻得发僵的手脚都舒坦了不少。
“太好喝了!” 王磊咂咂嘴,又喝了一大口,“比俺娘做的小米粥还好喝!”
“慢点喝,没人跟你抢。” 宁露露笑着说,自己也端起碗喝了一口,看着这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,她心里暖暖的。
周延东边喝边说:“嫂子,等我们训练出成绩了,让团长请您去营里吃饭,俺让老李给您做红烧肉吃!”
宁露露笑了,“那我可得尝尝老李的手艺,总听你们说老李做的红烧肉一绝,说的我都有些馋了。”
“还有你们将来上了战场,可得照顾好自己,别让家里人担心。”
“嗯!俺\/我们记住了!” 两个小战士异口同声地说,眼里闪着坚定的光。
粥很快就喝完了,三个空碗放在地上,还冒着热气。
王磊和周延东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,脸上是满足的笑容。
宁露露收拾着碗筷,把锅碗瓢盆都擦干净,放回布包里。
王磊和周延东也赶紧帮忙,把火堆用雪浇灭,又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,这是部队里的规矩,不管在哪儿歇脚,都得把地方打扫干净,不能留下一点痕迹。
“嫂子,休息得差不多了,咱再接着赶路吧?” 周延东看了看外面的雪,好像比刚才小了点。
“行。” 宁露露把布包背上,“走吧,争取天黑前到家属院。”
三个人又重新走进风雪里,周延东和王磊牵着马,还是一前一后地护着宁露露,只是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不少,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军歌。
宁露露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,把围巾又往脖子里紧了紧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雪又下了起来,纷纷扬扬的,落在地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白,踩上去咯吱咯吱响,路不好走,坑坑洼洼的,还有没化的冰,稍不留意就可能滑倒。
“嫂子,您慢点,这路滑。” 王磊快走两步,稍微靠前一点,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关切。
宁露露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看他们,呵出一团白气,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:“没事,我慢着呢。倒是你们俩,跟了一路了,冷不冷?要不咱们歇会儿?”
周延东连忙摆手,露出一口白牙,笑着说:“不冷嫂子!我们年轻,火力壮!您别担心我们,咱们赶紧走,天黑透了更不好走。” 他说话语速快,带着点急,好像生怕耽误了时间。
宁露露点点头,转回身继续往前走。
风雪好像更大了点,吹得路边的树枝呜呜作响。
天已经完全黑透了,只有远处家属院方向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,像黑夜里的星星,指引着方向。
“快到了吧?” 王磊抬头望了望前方,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,“好像能看着家属院的灯了。”
“嗯,快了。” 宁露露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心里松了口气,走了这么久,她的脚都有点冻麻了,估计这俩孩子也累坏了。
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,脚下的路渐渐平坦了些,能看到家属院那一排排低矮的土坯房。
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,在风雪里显得特别温暖。
“到了。” 宁露露停下脚步,转过身对两个小战士说,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,“可算到了。”
“这一路,真是多亏了你们俩了。”
“快,跟嫂子回家,外面这么冷,进去暖和暖和。”
王磊两人连忙摆手:“嫂子,不用了,俺们还得去送药呢。”
周延东也跟着点头:“是啊嫂子,您赶紧回去吧,天太冷了。”
宁露露皱了皱眉,看着他们冻得通红的脸颊和鼻尖,心里过意不去:“看你们冻的,都到这儿了,怎么能不进去坐坐?外面这么大的风雪,进屋暖和暖和,喝口热水再走。”
“真不用了嫂子。” 王磊坚持道,“俺们有纪律,不能随便去家属院的同志家里。”
“不差这一会儿。” 宁露露拉了拉王磊的胳膊,语气恳切,“你们送我这么远,天又这么晚,这么冷,我怎么也得请你们喝口热汤啊。”
王磊有点犹豫,看了看周延东,又看了宁露露,小声开口:“嫂子,真不用了…”
“别跟我客气。” 宁露露不由分说,拉着王磊和周延东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,“就前面那间,不远。”
“进去坐十分钟,喝碗热粥就走,耽误不了什么事,不然我这心里不安稳。”
王磊两人还想推辞,被宁露露拉着走了两步,看她态度坚决,又想到确实冻得够呛,心里也有点动摇。
他看了看周延东,周延东冲他使了个眼色,“那… 那就麻烦嫂子了。” 王磊终于松了口,语气里带着感激。
“不麻烦,不麻烦。” 宁露露笑了,脚步也轻快了些,“跟我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