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启明的脸 “唰” 地白了，眼神慌乱起来。“嫂子这话可不能乱说！” 他提高了音量，像是在给自己壮胆，“我是保卫科干事，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那还不快去叫人！”
张启明咬着后槽牙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：“是！”说着就带着身后的人急匆匆的离开。
白杨很快就过来，身后还跟着一脸不忿的张启明，宁露露白了他一眼，显然没把他当回事。
张启明气的脸色涨红，却拿宁露露没什么办法。
“嫂子。”
白杨朝着宁露露点头打招呼，随即看向冯春燕拿出笔记本，目光落在冯春燕苍白的脸上开口询问：“冯春燕同志，请你仔细说说沈娇娇同志是怎么推黄丽颖同志的。”
冯春燕眼神有些发直，过了几秒，她才愣愣地开口：“我… 我没看到...”
这话一出，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跟黄丽颖交好的王红梅的脸瞬间白了，抢着说：“冯春燕你胡说什么呢！你之前不是还说……”
“我没胡说，” 冯春燕打断她，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，“我就是去后山捡柴，没看到沈娇娇推黄丽颖。”
白杨皱起眉头：“那你之前为什么说看到她推了黄丽颖？”
冯春燕张了张嘴，像是不受控制似的，声音发颤，牙齿忍不住打颤，分不清是冻的还是怕的：“是黄丽颖让我说的。她说只要我咬定是沈娇娇推的，就给我五斤粮票，还有十块钱，我...”
“你放屁！” 王红梅尖叫起来，指着冯春燕的鼻子，“你血口喷人！丽颖不是那样的人…”
冯春燕的脸 “唰” 地一下白了，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，她踉跄着后退一步，撞在墙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终于崩溃了，眼泪汹涌而出，“黄丽颖出事前她来找我，说有事找我帮忙..我… 我一时糊涂….”
“你这是违反纪律，是犯罪！你知道吗？因为你的证词，沈娇娇同志已经被停职审查了...”
白杨脸色越来越沉，他转向冯春燕：“你再说说，黄丽颖是怎么从山上摔下去的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” 冯春燕摇了摇头，“我没看清…”
真相大白。
宁露露松了口气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，果然不愧是系统出品，这真话水真好用。
却不知道她在这里为姐妹奔波劳碌的时候，好姐妹沈娇娇却在和陆瑾城抵死缠绵。
“我错了，我真的错了！” 冯春燕趴在地上哭，声音嘶哑，“我愿意接受处分，不管是关禁闭还是劳动改造都行，只求你们别把这事告诉我家里，我爸妈年纪大了，经不起折腾...”
“冯春燕，” 白杨突然开口，声音低沉了许多，“我知道你们知青不容易，远离家乡，在这大西北吃苦受累，谁家里没点难处？”
冯春燕低着头，眼泪又开始打转。
“但是，” 他话锋一转，“越是难，越要守住底线，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你违反纪律的理由。”
冯春娟哭的眼泪鼻涕一把：“白队长，春燕知道错了，您高抬贵手，她还小...”
白杨叹了口气：“知错能改是好事，但纪律面前没有情面可讲。冯春燕同志，你现在收拾一下东西，跟我们走。”
雪还在下。
知青都站在门口，远远地望着，没人说话。
冯春娟搀着冯春燕从屋里走出来，冯春燕怀里只有些小小的布包，扭头看着身侧的冯春娟，眼泪又掉了下来。“姐，对不起，给你丢脸了。”
“知道错就好。” 冯春娟的眼圈也红了，“到了那边好好改造，别想太多。”
冯春燕再也忍不住，抱着冯春娟失声痛哭。
北风还在呼啸，雪花落在她们的头发上，肩膀上，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。
“走吧。” 白杨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大西北的风跟刀子似的刮过，光秃秃的枝桠在铅灰色天空下抖得厉害。
沈娇娇把军绿色棉帽的耳罩系紧，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细霜，她怀里抱着的蓝布包袱沉甸甸的。
“娇娇妹子！可算看见你了！” 院门口探出个系着花围裙的脑袋，邢秀妍的大嗓门穿透风雪，“俺刚烙了馅饼，正打算给你们送去呢。”
“秀妍嫂子，这不是心有灵犀吗，一会儿直接来露露家。”
“成，俺这就过来。”
和邢秀妍聊了几句，沈娇娇转身朝着宁露露家走去。
推开院门，一股混着煤烟和葱花的暖气流扑面而来。
宁露露搓了搓手走到院里就看到捧着个大包裹的沈娇娇，不由得打趣道：“哎呦，这不是我们沈老师吗？”
“快进屋，外头可太冷了。”
沈娇娇解开围巾，露出冻得通红的脸颊，把包袱往桌上一放，“露露这回多谢你了，多亏了你，我才能这么快洗刷冤屈...”
宁露露往炉子里添了块煤，火星子噼啪往上窜，摆了摆手：“嗐，谢啥，我也没做什么...”
“她爸今天来我家了。” 沈娇娇慢悠悠地说，手里捧着泡好的麦乳精，“说黄丽颖那条腿彻底废了，在医院里哭着要自杀，想求我高抬贵手...”
宁露露抿了一口麦乳精，悠悠吐出一句：“自作孽不可活。”
沈娇娇捧着陶瓷缸子的手指微微收紧，好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句。
宁露露将装着点心，瓜子，糖果的盘子往沈娇娇面前推了推：“这事儿，真就这么算了？”
“还能怎么着？” 沈娇娇叹了口气，“她父亲毕竟是老革命，还是个团长...”
窗外的雪突然大了起来，簌簌地打在玻璃上。
邢秀妍往炉膛里添了块劈柴，火星子溅在炉壁上：“依俺看啊，这轻拿轻放才是最狠的。你想啊，以后谁见了他们家不戳脊梁骨？黄丽颖这辈子就只能在轮椅上坐着，天天想着自个儿是怎么害人害己的。”
宁露露突然拍了下手：“对了娇娇，你复职的事定了？教哪个年级？”
“还是三年级，” 沈娇娇笑了起来，“前两天校长还说孩子们天天问沈老师什么时候回去，尤其是二柱子，上次偷偷塞给我个冻梨，说等我回去给大家讲故事。”
“那孩子跟他爹一样实诚。” 邢秀妍咽下一口麦乳精笑呵呵的开口。
“让我看看沈老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。”宁露露眨了眨眼睛，起身将包裹打开。
“嘿嘿嘿，俺也瞧瞧。”
“霍，腊肉？”宁露露低头嗅了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：“正好家里有蒜苗，一会儿炒了吃。”
“今晚就在我这吃，咱们也好久没热闹热闹了。”
“哈哈哈，成啊，正好豆豆被陆瑾城带走了，我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是待着，今晚我就在你这睡了，咱们不醉不归，我可馋你的山楂酒了。”
“哈哈哈，好！”
“成，俺回去跟俺娘说一声，马上回来。”说完邢秀妍就风风火火的往隔壁跑去。
“秀妍嫂子你可慢着点。”
沈娇娇忍不住喊了一嗓子，和宁露露对视一眼，两人顿时笑作一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