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9年3月,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解冻的潮湿气息。
莫里站在特洛姆庄园那扇曾经象征着财富与权势、如今却被官方封条和铁链粗暴锁死的雕花铁门前。
锈迹像凝固的血泪,从华丽的鎏金纹章上蜿蜒而下,浸染了冰冷的大理石门柱。
他穿着不起眼的深灰色连帽衫,帽檐压得很低,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。
猎人执照的硬质卡片揣在内袋,紧贴着胸口,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和沉甸甸的责任感。
星轨立方早已移交协会封存,那份令人心悸的灼热与空间撕裂感也已消失,但一种更深沉、更顽固的“东西”却留了下来——一种对空间异常的、被动而模糊的感知,如同沉睡的野兽在呼吸,时强时弱,但始终存在。
此刻,它就隐隐指向庄园深处某个方向,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悲凉回响。
庄园一片死寂。精心修剪的冬青墙早已荒芜疯长,扭曲成怪诞的阴影。
喷泉干涸,池底积满腐败的落叶和淤泥。那扇曾经挂着黑布条、后来应声碎裂的二楼窗户,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洞狰狞的黑窟窿,像一只失明的眼睛,冷漠地俯瞰着下方的一切。
莫里没有尝试突破封锁。
清理人的警告、猎人协会的告诫,以及他骨子里在流星街和黑帮生涯中磨砺出的对危险的直觉,都清晰地告诉他:强行闯入是愚蠢的送死。庄园本身已成坟墓,而他要找的,是散落在坟茔之外的线索碎片。
他转身,像一滴水融入初春泥泞的城镇。
调查:尘封的谜面
接下来的几周,莫里像一个沉默的幽灵,游走在城镇的图书馆、破败的市政档案室、以及弥漫着廉价酒精和汗味的地下酒吧角落。
图书馆与档案室: 泛黄的报纸微缩胶卷在机器上沙沙作响。
他快速翻阅着,寻找任何与“特洛姆家族”、“星蓝宝石”、“夺客拍卖会”相关的报道。
大多是些浮光掠影的社会版花边新闻,吹捧着家族的财富和那位金发小儿子的“纨绔”行径。
关于几个月前那场导致家族倾覆的“严重入室抢劫案”,官方记录语焉不详,只提及“珍贵物品失窃”和“人员伤亡”,细节被刻意模糊。
那些关键的符号?星轨立方的本质?只字未提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,抹去了核心的秘密,只留下一个华丽而空洞的躯壳供人凭吊。
地下渠道:这里的信息更加芜杂腥臭。
在某个烟雾缭绕的后巷酒吧,一个满口黄牙、眼神飘忽的情报贩子,在收下几张戒尼后,压低声音提到了“清理人”——一个传闻中专为某些古老家族或神秘组织“处理”棘手遗产的影子团体。
“面具?嘿,他们干活儿的时候都戴那玩意儿,谁知道下面是谁?听说领头的是个狠角色……”
这些碎片化的信息,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磷火,勾勒出一个庞大、隐秘、力量远超他想象的对手轮廓,却无法照亮谜团的核心:为什么是他?那些符号是什么?立方体真正的源头在哪?
庄园外围: 他数次在深夜或清晨,利用逐渐熟练的潜行技巧靠近庄园外围。
指尖抚过冰冷粗糙的石墙,试图捕捉那场雨夜激战残留的“余韵”。
偶尔,在某个特定的角度,当月光或晨曦洒落,他仿佛能看到空气中残留着极其细微、如同水波纹般的扭曲痕迹——那是强大的念能力碰撞撕裂空间留下的“疤痕”。
体内那股感知会随之微微共鸣,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和心悸。
这是最接近真相的“触摸”,却也是最无力的。他无法解读,只能感受其存在过的恐怖力量。
调查陷入了僵局。公开渠道是死路,地下信息是迷雾,庄园本身是禁区。
莫里站在城镇边缘一处废弃水塔的阴影里,望着远处特洛姆庄园模糊的轮廓,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,仅凭自己现在的力量,想要撬开这个秘密,无异于蚍蜉撼树。
挫败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,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。他需要力量,更基础、更根本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