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外的喊杀声如惊雷般撞碎云层，邪仙修的黑甲洪流踩着人族士兵的尸体往前涌，染血的骨刃劈开残破的城门，魔气翻涌着舔舐着终焉镇邪阵的光纹，让那层守护屏障泛起阵阵刺眼的涟漪。许言年拄着人皇剑半跪在地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体内的灵脉像是被千万根针穿刺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，原本流转的终焉之力此刻沉寂得如同死海。
【啧啧啧，】心魔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旋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，【你看看底下那些人，把你当救命稻草似的望着，可被誉为救世主的你，连站起来都要靠这柄破剑撑着，真是无能为力啊！】
许言年咬着牙，血腥味在舌尖弥漫，他强撑着抬起头，看向不远处正俯身救助伤员的顾子月——她素手翻飞，灵力凝成的微光落在士兵的伤口上，乌黑的发梢沾着尘土，却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悄然逼近的一道黑影。那是邪仙皇麾下的魔将，青面獠牙，手中淬了蚀骨魔气的骨刀正对着顾子月的后心，刀锋上的黑气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衣袂。
【你到底想怎么样？】许言年在脑海里嘶吼，体内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，可视线却死死锁着那柄即将落下的骨刀。
心魔的声音陡然变得蛊惑：【很简单，得到我的力量。只要你彻底接纳我，别说一个魔将，就是邪仙皇本尊来了，你也能一巴掌拍碎他。】
骨刀划破空气的锐响传来，许言年瞳孔骤缩，什么都顾不上了。他猛地扑过去，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致命一击——蚀骨的魔气瞬间侵入肌理，像是有无数只毒虫在啃噬骨髓，剧痛让他眼前发黑，手中的人皇剑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魔将见状，狞笑着想补刀，却见许言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反手抓住骨刀的刀刃，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。
【你…】心魔的声音突然响起，没了之前的戏谑，反倒多了几分复杂，【罢了罢了。】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一股滚烫的力量突然从许言年的丹田处炸开，如同沉睡的火山苏醒，之前沉寂的终焉之力顺着血脉疯狂流转，瞬间冲散了体内的魔气与痛感。他踉跄着，伸手抓住地上的人皇剑，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，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，可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许言年转过身，将人皇剑小心翼翼地递到顾子月面前，剑身上还沾着他的血，他却轻轻擦了擦剑鞘上的尘土：“拿着，别再离身了。”顾子月连忙接过，指尖触到他冰冷的手，眼底满是担忧，却见他摇了摇头，示意自己无碍。
【主人，刚刚心魔又来了？】破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，带着一丝紧张，赤金色的焰纹在左眼眼底一闪而过。
【咦，主人你这次的终焉之力怎么…】守序的声音紧随其后，淡蓝色的光晕在右眼眼底流转，语气里满是疑惑，【感觉比之前更凝练，还带着一丝…说不清的厚重感。】
许言年没有回答，只是抬手，掌心缓缓凝聚出一道猩红色的终焉金乌——与之前失控时的狂暴不同，这次的金乌周身的火焰虽然依旧猩红，却温顺地盘旋在他掌心，没有丝毫外泄的戾气，哪怕周围围着不少人族士兵，金乌的火焰也始终没有误伤一人。他挑眉，在脑海里问道：【是你俩在稳定力量？】
【没有没有！】破界连忙否认，【它好像是自己在引导，我们根本没插手！】
【这力量的流向和节奏，确实不是我们能控制的。】守序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，【更像是…它本身就有了自主意识。】
话音未落，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，这次却没了以往的嘲讽，反倒多了几分温和：【你的守护，倒是让我有些感动。】
许言年微怔，随即轻声道：“谢谢。”
【等你真正需要我的时候，我自然会出现。】心魔的声音渐渐变得悠远，【切记，你就是我，我就是你，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。】
随着这句话落下，许言年左眼原本的赤红骤然加深，变成了浓郁的猩红，如同最深沉的夜色里燃烧的火焰；右眼的冰蓝则缓缓褪去冷意，化作了澄澈的天蓝，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，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。顾子月站在他身边，看着他眼睛的变化，瞳孔微微缩起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——这两种颜色，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。
【主人，许先生的右眼…好像是上古神明的瞳色！】清鸢的声音在顾子月的脑海里炸开，带着满满的震惊，【我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，上古神明的眼睛，就是这种纯净的天蓝色，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灵气！】
顾子月心头一震，忍不住轻声喃喃：“神明？那不是传说中早就消失了的种族吗？怎么会出现在言年身上？”
【我也不清楚…】清鸢的声音有些迟疑，【而且他左眼的猩红，分明是魔焰的颜色，再加上额头上那道金红色的天眼…这组合也太奇怪了。】
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许言年的额头上——此刻，一道金红色的天眼正缓缓显现，不同于以往纯粹的金色，这次的天眼边缘缠绕着淡淡的猩红纹路，既有着神明的神圣，又带着魔性的诡谲。清鸢在脑海里急得打转：【半神？不对…半魔？也不像…难道是半神半魔？可这种形态，古籍里根本没有记载啊！】
【主人…】破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，【您现在的状态…】
【主人恐怕是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形态。】守序的语气沉稳，却难掩担忧，【结合天眼和瞳色来看，应该是半神半魔的融合态。】
破界瞬间慌了：【那…那我们会不会消失？毕竟主人的力量体系变了，我们还能留在他体内吗？】
守序刚想开口，心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，带着一丝不耐：【放心，你俩不会消失。】
破界一愣，随即警惕起来：【你怎么还没走？】
【急什么。】心魔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，【你俩虽然不会消失，但以后出现的次数，会有限制。】
【什么限制？】守序立刻追问，语气凝重。
【就是在绝境中，你俩就别想出来了。】心魔的声音轻飘飘的，却让破界瞬间炸毛。
守序皱了皱眉，沉吟道：【你是说，当主人灵脉耗尽，进入元力期的时候？】
【那你要是在元力期把主人拉入深渊怎么办？】破界急忙问道，语气里满是不放心，【之前你可是一直想控制他！】
【你傻逼？】心魔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，【终焉之力里本就藏着守力，能自动触发，帮他稳住心神，你以为我白跟你解释这么久？白痴！】
破界被怼得哑口无言，只能悻悻地闭了嘴，脑海里还在琢磨着心魔的话。心魔没再理会他，声音渐渐淡去：【记住，他不是我主人，我就是他，他就是我，你们俩只需要守着他就行。况且…我倒觉得在元力期出现也不错，毕竟绝境里的杀戮，最有意思了。】
心魔的声音彻底消失后，许言年才缓缓回过神，意识短暂地清晰了几分，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，可体内的终焉之力却如同活水般流转，温顺得不像话。就在这时，城外突然传来一阵更剧烈的喊杀声——邪仙修见魔将被杀，竟然发起了最后一次总攻，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如同潮水般涌来，魔气几乎遮蔽了天空。
许言年眼神一凛，抬手对着天空，掌心的终焉金乌骤然散开，化作漫天猩红的光点，随后这些光点迅速汇聚，形成了一条浩瀚的猩红星河，星河倾泻而下，如同天塌般砸向邪仙修的阵营。惨叫声此起彼伏，邪仙修纷纷被星河的力量砸倒，骨骼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。片刻后，星河散去，战场上只剩下一个浑身是血的邪仙修，正瑟瑟发抖地躲在断墙后。
许言年一步步走过去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邪仙皇呢？他怎么没来？”
那邪仙修吓得浑身发抖，结结巴巴地回道：“没…没来…皇…皇说等您力竭了，再亲自来…来取您的命…”
许言年眼底闪过一丝杀意，不等对方说完，伸手扼住他的喉咙，轻轻一拧，只听“咔嚓”一声，邪仙修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。他松开手，转身走向顾子月，可刚走两步，熟悉的灵脉疼痛感再次袭来，双腿一软，差点摔倒。
【主人，你体内的灵脉还有两成，刚刚那招终焉星河消耗太大了。】守序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，【心魔刚刚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？】
许言年扶着墙，在脑海里咬牙道：【心魔，你给我出来！你到底搞了什么鬼？】
【忘了告诉你了。】心魔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，【猩红版的终焉金乌和终焉星河，两个技能加起来，刚好消耗八成灵脉。】
“我套你个猴子！”许言年忍不住低骂出声，“以前正常版的一个技能才消耗三成，你这倒好，直接翻了一倍还多！”
【正常版？】心魔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，【自从我融入你体内，正常版的终焉之力就已经消失了啊，现在你用的，都是融合了我力量的新形态，消耗自然大些。】说完，心魔的声音便彻底消失，任凭许言年怎么呼唤，都没再回应。
【主人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！】破界连忙出来打圆场，【虽然消耗大了，但力量强度至少提升了三倍，刚刚那招终焉星河，一下子就解决了大半邪仙修，多划算！】
【就是，主人。】守序也跟着附和，【而且我发现，你现在的体质似乎变成了高爆发高恢复，刚刚灵脉只剩两成，这才短短片刻，已经恢复到三成了。】
许言年闻言，挑了挑眉，转头看向脑海里的破界和守序，语气带着一丝调侃：“哦？这么厉害？来，你俩出来，我跟你俩单挑试试。”
破界瞬间蔫了，连忙求饶：【主人我错了！您可别关闭力量共享啊，我俩要是没了您的力量，连反抗都做不到！】守序也默契地闭了嘴，毕竟现在的许言年，融合了心魔的力量，别说单挑，就是把他俩从体内剥离出去，也不是难事。
许言年忍不住笑了笑，刚想再说些什么，突然察觉到体内的灵脉又热了起来——原本三成的灵脉，竟然在短短几息间恢复到了五成，而且还在缓慢提升。他惊讶地挑眉，在脑海里问道：【守序，这恢复速度…正常吗？】
【不太正常。】守序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，【比之前快了至少五倍，更像是…有神明的自愈之力在加持。】
“言年，你怎么样了？”顾子月快步走过来，伸手扶住他的胳膊，眼神里满是担忧，“刚刚那招消耗太大了，你别硬撑。”
许言年摇了摇头，反手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渐渐回暖：“没事，灵脉在恢复，比之前快很多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远处渐渐平息的战场，眼底闪过一丝猩红，“邪仙皇这次没来，下次…就该轮到我去找他了。”
顾子月看着他眼底的猩红与天蓝交织，又看了看他额头上若隐若现的金红色天眼，心头忽然安定下来——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，只要他还是那个愿意为她挡刀的许言年，就够了。而此刻，许言年的脑海里，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却只有一句极轻的低语，消散在意识深处：【好好活着，好好守护，别让我失望啊…】
城外的终焉镇邪阵依旧在流转，只是这次的光纹里，多了猩红与天蓝的交织，如同神明与魔主共同许下的誓言，在天地间悄然回荡。所有人都知道，这场战争，才刚刚开始，而许言年的半神半魔之路，也终于踏上了正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