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海的黑浪拍打着玄铁船身,墨尘派来的使者紧攥着腰间的邪符,指尖因紧张泛白。船行三日,终于望见南境邪仙洲的轮廓——那片大陆被终年不散的邪雾笼罩,连日光都透不进半分,岸边的礁石上爬满泛着幽光的魔纹,远远望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。
使者跟着引路的邪仙卫走进邪仙殿时,鼻腔瞬间被浓郁的血腥气与邪力交织的味道灌满。殿内没有烛火,只有殿顶悬浮的三颗邪灵珠泛着暗紫色光芒,照亮了高位上的邪仙皇。他身着绣满骷髅纹的玄黑长袍,袖口垂落的银链上串着数十颗干枯的灵核,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扶手,眼底的猩红像淬了毒的刀锋,扫过使者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“墨尘让你带了什么话?”邪仙皇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,殿侧侍立的两名邪仙帝立刻屏住呼吸,连衣角都不敢晃动。
使者连忙跪地,头埋得极低:“回、回仙皇陛下,我家仙帝墨尘,愿供奉九州所有女子与资源,只求仙皇借十大邪将一用,助他平定西境许言年与万妖林之乱!”
“呵,废物。”邪仙皇嗤笑一声,银链碰撞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,“他墨尘靠着偷袭拿下魔渊,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?十大邪将是我南境邪仙洲的利刃,岂会借给一个连人族女帝都搞不定的废物?”
使者脸色骤白,刚要再劝,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——司马仲身着玄铁甲胄,身后跟着两个身形挺拔的青年,正是他的两个儿子司马元与司马尚。父子三人周身都萦绕着凝练的邪力,尤其是司马仲,肩甲上的邪纹泛着红光,显然已是邪仙帝修为。
“陛下。”司马仲单膝跪地,声音铿锵,司马元与司马尚也跟着行礼,眼神里藏着难掩的野心。
邪仙皇抬了抬下巴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司马仲,你父子三人即刻启程去魔渊。杀了墨老仙帝与墨尘,接手魔渊,创建属于你们司马氏的势力——司马仲为魔渊老仙帝,司马元为仙帝,司马尚年纪尚轻,便封少仙帝。”
司马仲父子眼中闪过狂喜,齐声应道:“谢仙皇陛下!臣等定不辱命!”
“仙皇陛下!”使者猛地抬头,声音带着慌乱,“不可啊!魔渊是我家仙帝墨尘拼死平定的,岂能让给旁人?”
邪仙皇斜睨了他一眼,指尖突然射出一道邪光,精准地穿透使者的肩胛骨。使者惨叫一声,鲜血瞬间染透衣袍,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——邪光里的腐蚀力正顺着他的灵脉蔓延,短短几息就让他半边身子失去知觉。
“平定?”邪仙皇的语气满是嘲讽,“他不过是趁着魔族内乱,捡了个便宜罢了。魔族早已没了当年魔皇时期的战力,司马氏父子要拿下魔渊,易如反掌。至于九州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算计,“怎么拿下九州大陆,你们心里该有数。顾子月的天道裁决之力、许言年的界瞳,都是不错的战利品。”
司马仲心领神会,低头道:“臣等明白。”
离开邪仙殿时,司马元落后半步,凑到司马仲身边,声音带着几分兴奋与贪婪:“父亲,我听说那人族女帝顾子月,不仅长得绝色,还身负天道裁决之力,若是能将她擒来……”
司马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急什么?等为父杀了许言年,断了人族的靠山,那顾子月自然是你的。到时候让她跪在你面前,任你处置。”
司马元眼中光芒更盛,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:“儿子定要让她好好臣服,让她知道谁才是九州真正的主人!”
一旁的司马尚虽沉默,却也抬眼看向九州的方向,眼底的野心与他父兄如出一辙。父子三人回到司马府,立刻召集手下的邪仙修,清点粮草与邪器,玄铁船再次启航,朝着东海对岸的魔渊驶去——只是他们不知道,此刻的西境,正处在一片短暂的安稳之中。
与此同时,西境人族聚集地的晨光格外柔和。顾子月提着帝袍的金线,脚步轻快地走向城楼,远远就看见许言年靠在石栏杆上,黑色长袍被风掀起一角,指尖泛着淡淡的赤蓝光晕,显然是在温养灵脉。
“言年。”顾子月笑着走近,手里还端着一碗温热的灵草汤,“傅有娇刚熬好的,加了灵脉花,你快趁热喝。”
许言年转过身,眼底的清冷瞬间化为温柔,接过汤碗时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,惹得顾子月脸颊微红。【主人!你故意的吧!刚碰完灵脉的手还带着温度,就往顾女帝手上蹭!】破界的声音在脑海里蹦跳,带着明显的打趣。
【别胡闹。】守序无奈地叹气,【主人灵脉里的终焉星河余耗还没清,喝了汤得再调息半个时辰,别被你搅了心神。】
许言年没理会脑海里的拌嘴,仰头喝了大半碗灵草汤,温热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,灵脉里的滞涩感果然缓解了不少。他刚放下碗,就见两个新渊族修士扛着灵脉晶走过,远远就朝他拱手:“许皇!今日的阵眼加固,还得劳烦您指点一二!”
顾子月看着他被称作“许皇”时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:“现在新渊族上下,都把你当自家皇者了。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女帝撑腰。”许言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,目光望向远处的万妖林方向,“对了,昨天你说想跟万妖林结盟,派去的使者选好了吗?”
顾子月点头:“选了林伯,他之前跟妖族打过交道,性子沉稳,不会出岔子。而且他还带了傅有娇熬的灵草膏,说是给苍玥的——上次苍玥在寒潭帮过我们,这点心意也该送到。”
正说着,李道胤提着断岳刀走了过来,刀身的地脉火泛着淡红:“女帝,许先生,东南侧的防御阵已经加固好了,陈肆还加了两道灵脉晶支撑,就算邪仙修来犯,也能多撑一个时辰。”
“辛苦你们了。”顾子月点头,又叮嘱道,“让兄弟们轮着休息,别太累了。韩小温呢?又去练剑了?”
“可不是嘛!”李道胤笑着摇头,“那小子拿着惊澜剑,在空地上练了一早上‘澜破邪’,说等许先生有空,还要请您指点呢。”
许言年闻言轻笑:“正好,等我调息完,就去看看他的剑式。”
说话间,傅有娇挎着药篮走来,手里还拿着一张羊皮纸:“子月,许先生,这是新渊族的安置名单,玄姬刚统计好,你们看看有没有要调整的。另外,林伯已经出发去万妖林了,我让他带了足够的灵草膏,要是苍烈那边态度不好,也别跟他硬争。”
顾子月接过名单,扫了两眼后递给许言年:“我看没问题,你再看看。”
许言年接过羊皮纸,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,忽然顿了顿:“林默想带魔修去边界巡逻?可以是可以,但得跟人族修士错开时间,免得刚合作不熟悉,闹了误会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顾子月点头,靠在他身边看着远处的炊烟,“要是苍烈愿意结盟就好了,这样咱们对抗墨尘也多份力量。”
【主人,你说苍烈那家伙会同意吗?】破界的声音收敛了几分,【上次在蚀骨渊,他还因为老妖皇的事记恨你,又觉得你不让他炼化六皇本源,肯定不会轻易松口。】
【大概率不会。】守序的声音很平静,【苍烈自傲,又有无支祁本源在手,必然觉得不需要依靠人族。但派使者去试试也好,至少能让万妖林知道我们的态度,免得被墨尘钻了空子。】
许言年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抬手揽住顾子月的肩:“不管他同不同意,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。只要防线够稳,灵脉够强,就算只有我们自己,也能挡住墨尘。”
同一时刻,万妖林的妖皇殿内,气氛却格外凝重。苍烈坐在炼妖台上,周身萦绕着浓郁的绿色妖气,掌心托着泛着蓝光的无支祁本源,本源表面的水纹却因他的躁动而紊乱——显然,他在炼化时心绪不宁。
“哥,你别太急了。”苍玥端着一碗妖灵液走进来,看着他额角的青筋,忍不住劝道,“无支祁本源与玄武血脉相生,你得静下心来,才能彻底掌控它。”
苍烈猛地睁开眼,眼底的猩红一闪而过,挥手将妖灵液打翻在地:“静下心?怎么静?墨尘还在魔渊虎视眈眈,许言年又在西境壮大势力,我若是再不快点炼化本源,万妖林迟早要被他们吞并!”
苍玥看着满地的狼藉,眼底满是无奈:“可你也不能因为急,就乱了分寸啊。刚才人族派了使者来,说是想跟我们结盟,一起对抗墨尘……”
“结盟?”苍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猛地站起身,妖气瞬间暴涨,震得殿内的烛火剧烈摇晃,“跟人族结盟?你忘了上次在蚀骨渊,许言年是怎么伤我父君的?忘了他扣着六皇本源,不肯让我炼化的事了?现在我有无支祁本源,何须靠他们人族?”
“哥,那都是过去的事了!”苍玥急忙上前,“许言年上次伤父君,也是为了阻止父君被邪雾控制,而且六皇本源本就不稳定,他不让你炼化,也是怕你出事……”
“够了!”苍烈厉声打断她,“你别再为许言年说话了!在你眼里,他比万妖林还重要吗?”
苍玥被他吼得一怔,眼圈瞬间红了,却还是咬着牙道:“我只是不想看到万妖林错失机会!墨尘的势力越来越强,若是我们不跟人族联手,迟早会被他各个击破!”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通报声:“启禀妖皇,人族使者林伯求见。”
苍烈脸色更沉,冷声道:“让他滚!告诉顾子月,我万妖林不需要跟人族结盟,也不需要她的假好心!”
苍玥急得跺脚:“哥!你怎么能这么说!”
“我说的是实话!”苍烈转身走向炼妖台,重新握住无支祁本源,“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,就去把他打发走,别让他再来烦我!”
苍玥无奈,只能快步走出殿外。林伯正站在台阶下,手里提着装灵草膏的木盒,见她出来,连忙拱手:“苍玥姑娘。”
“林伯,实在对不住。”苍玥歉然道,“我哥他……他最近在炼化本源,心绪不宁,说话有些冲,您别往心里去。结盟的事,他暂时不能接受,还请您回去跟顾女帝说一声,多担待。”
林伯虽有些失望,却也没多纠缠,将木盒递过去:“这是傅有娇姑娘熬的灵草膏,对修复妖力损伤有好处,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。既然妖皇不愿结盟,那我就先回去了,以后若是万妖林有需要,人族也愿意伸出援手。”
送走林伯后,苍玥回到殿内,看着苍烈依旧在强行炼化本源,忍不住叹了口气——她知道,哥哥的骄傲与记恨,已经成了万妖林最大的障碍。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,远在南境邪仙洲的司马氏父子,已经踏上了前往魔渊的路,一场更大的危机,正在悄然逼近。
傍晚时分,林伯回到人族聚集地,将苍烈拒绝结盟的事告诉了顾子月与许言年。顾子月虽有些失落,却也没太意外:“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同意,毕竟之前的误会太深。”
许言年坐在她身边,指尖轻轻划过地图上的万妖林边界:“没关系,至少我们表达了诚意。苍烈现在有恃无恐,等他真正遇到墨尘的威胁,或许会改变主意。我们现在要做的,是继续加固防线,同时让修士们多练联手之术,万一墨尘突然来犯,也能应对。”
【主人说得对!苍烈那家伙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,等墨尘打过去,他就知道后悔了!】破界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。
【别这么说。】守序纠正道,【万妖林若是被墨尘攻破,西境的防线也会受到波及,我们还是得留意妖族的动向,免得他们出事。】
许言年点了点头,起身道:“我去看看韩小温的剑式,你跟傅有娇再核对一下灵草的库存,别等用到的时候不够。”
顾子月笑着应下:“好,你去吧,注意别太累了。”
许言年刚走出帐外,就听见空地上传来韩小温的喝声,惊澜剑泛着蓝光,劈出一道凌厉的剑风,将旁边的木桩劈成两半。见许言年走来,韩小温立刻收剑,快步跑过来:“许先生!你来得正好,你看看我这招‘澜破邪’,是不是比昨天熟练多了?”
许言年点头,接过他递来的惊澜剑,指尖轻轻拂过剑身:“剑式没问题,但手腕的力道还不够沉,你看——”他抬手,手腕微沉,剑身上的蓝光瞬间凝聚在剑尖,劈出的剑风比韩小温刚才强了数倍,“这样才能将邪雾彻底劈散,不然只靠剑风,伤不到邪仙修的根本。”
韩小温恍然大悟,接过剑反复练习,很快就掌握了诀窍。许言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,眼底闪过一丝欣慰——这些年轻的修士,已经渐渐成长为西境的防线力量。
而此刻,东海的玄铁船上,司马仲正站在船头,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魔渊轮廓。司马元走到他身边,声音带着急切:“父亲,再过半日就能到魔渊了,我们要不要先派探子去看看墨尘的动向?”
司马仲摇头,眼底闪过一丝狠厉:“不用。墨尘那点本事,还不值得我们费心。等我们到了魔渊,直接杀进去,先斩了墨老仙帝,再收拾墨尘——至于顾子月和许言年,等我们掌控了魔渊,有的是时间对付他们。”
司马尚站在一旁,手里把玩着一把邪刃,突然开口:“父亲,哥哥,要是许言年真的像传闻中那么强,我们怎么办?”
司马仲冷笑一声:“再强又能怎样?他不过是个人族修士,难道还能挡得住我们司马氏的邪仙修?等我们拿下魔渊,整合了魔族的力量,就算是许言年,也得死在我们手里!”
夜色渐深,玄铁船在东海的黑浪中继续前行,朝着魔渊的方向驶去。而西境的人族聚集地,灯火一盏盏亮起,防御阵的灵光泛着淡淡的金光,将整个聚集地护在其中。许言年回到帐内时,顾子月正坐在桌前整理名单,见他回来,立刻起身迎上去:“回来了?累不累?”
许言年摇了摇头,伸手将她揽入怀中:“不累。有你在,再累也值得。”
【哎哟喂!主人你这话也太肉麻了!】破界的声音带着调侃,【顾女帝的耳朵都红了!】
【闭嘴。】守序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无奈,【让主人和顾女帝好好待一会儿,别打扰他们。】
顾子月靠在许言年的怀里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她知道,这场对抗墨尘的战争还没结束,甚至可能会有新的敌人出现,但只要身边有许言年,有这些并肩作战的伙伴,她就有信心守住这片西境,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。
夜色中的西境,风轻轻吹过,带着灵草的香气与防御阵的灵光,织成了一道温柔却坚定的屏障——这是他们用信任与守护筑起的家园,也是他们对抗一切黑暗的力量。而远在东海之上的司马氏父子,还不知道,他们即将踏入的,是一场远比想象中更艰难的战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