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族根据地的暮色渐浓,灵泉的淡蓝微光漫过石桌,许言年靠在石柱上调息半响,体内灵脉总算从四成稳定到五成——赤帝之火在左眸里温吞跳动,寒帝之冰在右眸里静静流转,镇力的淡红微光萦绕指尖,少了几分之前的虚浮。他睁开眼时,顾子月正带着修士们检查火雷屏障的裂纹,傅有娇蹲在一旁熬煮灵草汤,韩小温则抱着惊澜剑,在空地上反复琢磨“赤澜剑法”的收招细节。
“我去趟魔渊峡谷。”许言年起身时,声音轻却坚定,瞬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。
顾子月握着人皇剑的手猛地一顿,快步上前:“现在去?太冒险了!慕瑶的六皇本源虽躁动,但她毕竟夺了东华的力量,你灵脉才恢复五成……”
“正因为她本源不稳,才该去。”许言年打断她,指尖泛出一缕赤红色镇力,“我能感知到她体内的本源在互相噬咬,再拖下去要么她被反噬,要么她强行炼化后更难应对。而且,我要确认一件事。”
傅有娇也连忙起身,红蓝长鞭在掌心绕了一圈:“我跟你去!我的熔岩鞭能挡魔气,至少能帮你牵制!”
“不用。”许言年接过她递来的温热灵草汤,仰头一饮而尽,“人多易引她警惕,我一个人速去速回。你们守好根据地,尤其提防苍烈的妖族或墨尘的邪仙修趁机来犯——小温,你跟着子月,若有情况就用惊澜剑引天水,先拖延时间。”
韩小温用力点头,握紧剑柄的手泛白:“先生放心!我肯定守好!”
许言年最后扫过三人,转身化作一道淡红流光,朝着西边魔渊峡谷的方向飞去。【主人!你真要单枪匹马去?那女人可是毁过三域的!万一她设套怎么办?】破界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,满是焦躁,【要不我出去盯着?真打起来我能烧她的魔气!】
【别冲动。】守序的声音沉稳压下躁动,【主人是去探底不是硬拼——慕瑶体内本源快崩了,她比我们更需要稳定的方法,不会轻易动手。而且主人的镇力是破力本源,能克魔气,就算出事也能全身而退。】
许言年没接话,只专心催动灵力赶路。夜色中的魔渊峡谷像头蛰伏的巨兽,黑色魔气在山壁间缠绕,石柱上的魔纹泛着血光,连月光都被染得暗沉。峡谷口的魔族守卫见他飞来,立刻举起骨刀阻拦,可刚靠近就被许言年周身的赤帝之火逼得后退——那火焰裹着父神本源的威压,让魔族本能地感到战栗,竟没人敢再上前。
穿过魔气笼罩的峡谷,魔晶宫殿的轮廓渐渐清晰。殿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慕瑶压抑的闷哼声,许言年推门而入时,正见她盘膝坐在王座上,眉心黑纹如蛛网蔓延,暗紫色魔气在她周身乱撞,连魔晶王座都被震得微微颤抖。
“这还没到三天,你怎么来了?”慕瑶猛地睁眼,淡紫色瞳孔里闪过警惕,掌心瞬间凝出灵光,可看清来人是许言年时,灵光又悄然散了。
许言年走到殿中央,目光落在她眉心的黑纹上,语气没有多余寒暄:“你是东华的容器,对吗?”
慕瑶的身体骤然僵住,魔气的流转都顿了半拍。她死死盯着许言年,指尖攥得泛白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体内有东华的本源残留——那股阴毒的黑雾气息,我在仙域见过。”许言年抬手,一缕淡红镇力悬在半空,“他把你掳去蚀骨渊,用你的身体承受六皇本源的副作用,后来你反杀他夺了力量,我说得没错吧?”
慕瑶沉默良久,突然低笑出声,笑声里满是苦涩。她缓缓起身,褪去外层的黑色魔袍,素白衣袍下的后背赫然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痕——有的是铁链磨出的深印,有的是本源反噬留下的黑纹,触目惊心:“没错。东华那老东西,白天让我当杂役,夜里就把副作用往我身上灌。若不是他急着炼化六皇本源露了破绽,我早成了地牢里的一抔土。”
“之前两次炮轰仙域的,也是你。”许言年的语气带着肯定,而非疑问。
慕瑶挑了挑眉,指尖泛起淡紫灵光:“你倒敏锐。我本想试试,能挡住那炮光的人,会不会有办法帮我稳定本源——毕竟,整个九州大陆,能同时控火控冰的,只有你。”
“你驾驭不了六皇本源。”许言年走到她面前,目光沉了沉,“本源在你体内乱撞,再硬撑不出半月,要么你被反噬而死,要么你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,和东华没两样。”
慕瑶的身体晃了晃,眼底的坚强瞬间碎了一角。她转身走到内殿的玉床旁,将魔袍盖在腰间,缓缓趴卧下来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我知道。可我除了硬撑,没别的办法……你能用镇力帮我吗?哪怕只是暂时稳住。”
许言年站在玉床旁,指尖的镇力渐渐凝聚。【主人,控制好镇力的量!别太多,否则会和她的本源共鸣,耗你灵脉!】守序的声音及时提醒。他依言将镇力凝成薄光,轻轻覆在慕瑶后背——淡红光芒渗入的瞬间,慕瑶闷哼一声,却不是疼,而是本源躁动被压制的酥麻感,比东华的黑雾温和太多。
肉眼可见的,她眉心的黑纹渐渐淡去,周身乱撞的魔气也温顺下来。约莫半柱香后,许言年收回手,指尖的镇力已淡了大半,脸色也白了几分:“封印能维持三个月。这期间本源不会反噬,但你别想炼化——镇力会锁住本源的暴戾,也会挡住你炼化的通路。”
慕瑶坐起身,摸着后背残留的暖意,眼底满是复杂:“你……就不怕我炼化后反过来对付你?”
“你若想走东华的路,我拦不住。”许言年转身整理衣袍,“但你该清楚,力量不是用来毁灭的。你毁过三域,杀过不少人,可这些没让你摆脱东华的阴影,反而让你更痛苦,不是吗?”
慕瑶沉默了。她看着掌心的淡紫灵光,想起蚀骨渊地牢里那些和她一样的女修,想起她们死前的眼神,突然觉得这力量像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心慌。
“从今天起,魔族不再找人族麻烦。”她突然开口,语气坚定,“我派五十名擅长控魔气的修士去根据地帮忙布防——墨尘的邪仙修怕魔气,苍烈的妖族怕火,这些总能帮上忙。”
许言年有些意外,却没表露:“好。但你要记着,三个月后封印会失效。要么我们找到彻底解决本源的方法,要么……”
“要么我就死。”慕瑶接过话,语气平静,“我知道。但至少这三个月,我想做点对的事,不像东华那样,把力量当恶的工具。”
【主人,她好像……真的想回头?】破界的声音软了下来,【刚才她提地牢女修时,声音都在抖。】
【嗯,她只是被仇恨逼偏了。】守序的声音带着认同,【结盟对我们也有利,多了魔族帮忙,应对苍烈和墨尘更有底气。】
许言年没理会脑海里的对话,只道:“我该回去了,人族那边还等着消息。三个月后,我再来魔渊。”
慕瑶送他到峡谷口,看着那道淡红流光消失在夜色里,才转身回殿。她召来魔族长老,语气严肃:“传令下去,全员停止寻衅,全力加固峡谷防御阵。另外,选五十名控魔好手,去人族根据地听许言年调遣——记住,若有人敢阳奉阴违,按魔规处置。”
长老们虽满是疑惑,却不敢反驳,躬身退下时,还能听见女帝低声自语:“或许……这才是力量该有的用处。”
许言年返程时,灵脉已降到四成,夜风刮在脸上都带着凉意。【主人,你灵脉耗得太多了,回去得赶紧喝灵草汤!】守序的声音满是担忧,【下次可不能这么硬撑了。】
【不过这次值了!】破界又兴奋起来,【慕瑶成了盟友,以后对付墨尘和苍烈,就多了个帮手!她的魔气克邪仙修,正好搭配我们的赤帝之火!】
许言年没接话,只加快了速度。远远望见人族根据地的灯火时,他心里竟泛起一丝踏实——顾子月他们还在等着,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刚落地,韩小温就捧着灵草汤跑过来:“先生!你可回来了!我熬了双倍养魂花,快喝!”傅有娇也连忙上前,扶住他的胳膊,眼神里满是担忧。顾子月则拿着防御图纸,快步走来:“言年,慕瑶那边怎么样?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安排人去对接魔族修士?”
许言年接过汤,喝了一口,暖意顺着喉咙往下:“她同意结盟,会派修士来帮忙。我们先让李道胤和陈肆去魔渊峡谷对接,顺便帮他们加固防御——苍烈和墨尘不会善罢甘休,得尽快做好准备。”
夜色渐深,石屋前的灯火却越发明亮。修士们听说要和魔族结盟,虽有惊讶却没人反对;李道胤和陈肆已经收拾好行装,准备连夜出发;韩小温还在琢磨着怎么用惊澜剑配合魔气;傅有娇则重新熬起了灵草汤,想让许言年多补些灵脉。
许言年靠在石柱上,看着眼前忙碌却有序的景象,嘴角轻轻勾起。他知道,三个月后的挑战依旧严峻——慕瑶的本源、苍烈的六妖之力、墨尘的蚀魂珠,每一件都不是小事。但此刻,他身边有伙伴,有盟友,有愿意一起守护的人族,就算灵脉依旧缺蓝,也没什么好怕的。
【主人,三个月后我们一定能找到解决本源的方法!】破界的声音满是信心。
【嗯,我们一起想办法。】守序的声音也带着暖意。
许言年闭上眼,任由灵草汤的暖意和体内的本源之力交织。夜色里,火雷屏障的微光闪烁,魔族修士的脚步声渐渐近了,九州大陆的风,似乎都少了几分戾气,多了几分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