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见深昏迷不醒,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躺在床榻之上。老宅从这一刻好像失去了它的主人,也失去了最强大的守护力量。所有的重担,顷刻间全部压在了江婉柔弱的肩膀上。
她面临着双重且令人窒息的危机。
林见深的伤情犹如一把悬在她心头的利刃,每一次为他换药都会带来钻心的疼痛。白先生的话语在她耳畔不断回响:“本源亏空,煞气盘踞,醒来的希望渺茫。”这短短的几句话,沉重的压在她的心头,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,日夜守候在林见深的床边,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让他苏醒的瞬间。她按照医嘱,定时给他喂服汤药,每一滴都倾注着她的关切和希望。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的身体,生怕稍有不慎就会破碎。
然而,那些药物似乎只是在勉强维持着他的一线生机,对于驱散盘踞在他经脉和伤口中的冰冷煞气与厉气却毫无作用。那股煞气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,久久不肯散去。她能感觉到那股煞气的寒冷和恶意,它似乎在嘲笑她的无力和徒劳。
看着他一动不动、日渐消瘦的模样,江婉的心每时每刻都在滴血。她必须做点什么,不能只是被动等待。
她回想起林见深教导她的基础能量感应和操控。虽然她的力量微乎其微,但或许…或许能起到一点作用?
她走到床前,小心翼翼的握住林见深那冰冷的手掌,闭上眼睛,努力排除杂念,尝试引导自身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林家气息,因长期生活在老宅和经历事件而慢慢沾染上的一丝丝,就那么缓缓的渡入进他的掌心之中。
同时,她俯下身,在他耳边,用尽可能平静温柔的声音,一遍遍的讲述着他们的相遇,他们的点滴,他们的承诺,试图用这些温暖的记忆,去对抗他意识深处那可能存在的血腥战场幻象和“煞凶”留下的恐怖威压。
“见深,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老宅书房喝茶吗?你那时候冷冰冰的…”
“你说过,要教我认全诡藏室所有的镇纹…”
“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…”
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,既是说给他听,也是支撑着自己不要崩溃。
然而,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卧室之外,一场巨大的危机正悄然逼近,其严重程度丝毫不亚于屋内的紧张局势。那诡藏室的动荡并未因“煞凶”碎片被暂时封印而得到丝毫缓解,相反,它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不断加剧着。
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撞击声,不断敲击着江婉的神经,每一声都震耳欲聋,让人胆战心惊。而那混乱的哀嚎声,更是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咆哮,此起彼伏,交织成一片恐怖的交响乐。
不仅如此,墙壁上渗出的暗红色粘稠液体也愈发频繁,几乎从未干涸过。这些液体是被压抑已久的邪恶力量的具象化,它们顺着墙壁流淌,汇聚成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泊,散发出阵阵恶臭。
与此同时,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怨念也越来越浓重,一股无法驱散的阴霾笼罩着整座老宅。这股气息让人窒息,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,将人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。
整座老宅此刻就像是坐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,摇摇欲坠,每一分钟都可能是它的最后一分钟。而那隐藏在暗处的危机,就如同火山内部涌动的岩浆,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,将一切都吞噬殆尽。
江婉知道,她不能只顾着林见深。如果诡藏室彻底失控,所有凶物破封而出,不仅他们两人会瞬间毙命,整个外界都将面临一场浩劫。她必须做点什么,至少…至少要稳住现在的局面,撑到林见深可能醒来的那一天。
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,终于找到了林见深留下的那些笔记和手札。这些纸张有些泛黄,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,但她还是迫不及待的打开,借着昏暗的灯光,仔细查阅着其中的内容。
她的目光飞快的扫过每一页,寻找着与诡藏室相关的信息。终于,她找到了关于诡藏室基础维护、封印加固以及应对小型动荡的方法。她仔细的阅读着这些内容,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然而,当她读完所有的笔记和手札后,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减少。她知道,这些方法虽然有用,但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,可能还远远不够。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,思考着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问题。
突然,她的目光被放在床头的那柄“镇渊尺”吸引住了。这把尺子只剩下了尾部,而且毫无光泽,显然是受到了严重的损坏。但她知道,这毕竟是林家的重器,或许……还残留着一丝威能?
她深吸了一口气,双手微微颤抖着,缓缓伸向了那把“镇渊尺”。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尺身的瞬间,一股冰凉的感觉顺着她的手指传遍全身,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这把尺子看起来已经经历了无数的沧桑岁月,断裂的部分显得格外刺眼,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遭受过的重创。然而,尽管如此,它依然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。
她小心翼翼的将“镇渊尺”拿起,感受着它的重量。这重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,她的手臂因为这沉重的负担而微微颤抖着,但她咬紧牙关,坚持着不让尺子掉落。
当她将自身那微弱的气息注入“镇渊尺”时,她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应。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,就像是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,虽然微弱,但却足以让人感到希望。
随着她的气息不断注入,那丝回应也变得越来越明显。“镇渊尺”似乎开始苏醒过来,散发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余韵。这余韵虽然很淡,但却依旧带着那股沉重的镇压意味,让人不禁心生敬畏。
看到这里,江婉心中想着,足够了!哪怕只有一丝,也是她现在唯一的依仗!
她将“镇渊尺”用布包好背在身后,又清点了家里库存的所有“固垣膏”和绘制封印的朱砂、兽血等材料。然后,她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林见深,咬紧牙关,毅然决然的走向了通往地下的那扇沉重石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