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尸王的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扑来，林越瞳孔骤缩，下意识侧身翻滚，堪堪避开那能将岩石拍碎的一击。三足鼎的金光在他身后亮起，却挡不住血尸王狂暴的戾气——匿魂散的效力正在消退，怨煞之气如同附骨之疽，顺着他的毛孔往里钻，神魂阵阵刺痛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林越咬牙，借着翻滚的惯性扑向高台，右手死死抓住鼎耳。镇魂鼎入手滚烫，符文瞬间亮起，竟自发涌出一股灵力，将他与血尸王隔开半尺。
血尸王暴怒的咆哮震得石室摇晃，巨爪一次次拍向光壁，每一次撞击都让林越气血翻涌。他左手按在鼎身，源初灵核全力运转，试图将鼎收进储物袋，可鼎身纹丝不动，反而烫得他掌心冒烟。
“以血为引，承我林家血脉……”林越想起帛书上的话，毫不犹豫地将苏掌柜给的匕首划向右手掌心，鲜血瞬间染红了鼎身。
嗡——
镇魂鼎猛地爆发出刺目金光，血尸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被金光弹飞出去，撞在石壁上化为一滩黑血。林越被金光包裹，只觉一股磅礴的力量涌入体内，左臂的断口传来剧痛，却奇异地生出一丝麻痒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重新生长。
当金光散去，镇魂鼎已缩小成巴掌大小，静静躺在他掌心。林越踉跄着站起身，左臂依旧空荡荡，却感觉灵力充盈了不少，怨煞之气也被鼎上的金光涤荡干净。
他不敢耽搁，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往窟外走。来时的路仿佛缩短了许多，那些嵌在石壁上的骷髅头在鼎光映照下，竟像是在微微颔首。
刚走出万尸窟，林越便眼前一黑，强撑着靠在岩壁上才没倒下。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，灵力也消耗大半，连维持站立都有些吃力。
“嗒嗒——”
远处传来马蹄声和驼铃声，林越心中一紧，正要躲进暗处，却见一队商队从戈壁尽头走来。领头的络腮胡大汉看到他，勒住马缰高声问：“这位兄弟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？”
林越这才看清，商队约莫二十人，赶着十几峰骆驼，货物堆得像小山，几个学徒模样的少年正探头探脑地看他，眼里带着好奇。
“我……迷路了。”林越压低声音，用仅剩的右臂按住腰间的镇魂鼎，生怕被看出异常。
络腮胡大汉跳下马，走近了才发现他空荡荡的左袖和满身血迹，眉头皱了皱：“看你像是修士，怎么弄得这么狼狈？”
“遇到了妖兽。”林越含糊道，实在没力气编造更圆的谎话。
“妖兽？”一个梳双丫髻的少女凑过来，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馕，“这附近除了万尸窟，哪有能伤着修士的妖兽？”她眼睛亮晶晶的，像藏着星星，“你是不是从万尸窟里出来的？”
林越心中一惊，刚想否认，络腮胡大汉却沉声道：“阿杏，别乱说话。”他转向林越，语气缓和了些，“我叫王猛，是这商队的头领。看你伤得不轻，要是不嫌弃，就跟我们一起走段路吧，前面镇子有大夫。”
林越看着他们骆驼上插的“大漠驼铃”旗幡，又看了看自己几乎抬不起来的右臂，点了点头：“多谢王头领。”
商队的伙计给了他一匹老马，林越翻身而上，才发现马鞍上还垫着层厚毡子，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。那个叫阿杏的少女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的骆驼上，正托着下巴看他：“你叫什么呀？我叫阿杏，跟着王叔跑商队玩。”
“林越。”他简单应了句，实在没力气多言。
“林大哥，你左臂是被万尸窟里的东西伤的吗？”阿杏不依不饶，“我娘说那里面有会吃人的血尸，是真的吗？”
“阿杏！”王猛回头喝了一声，“别烦林兄弟。”
阿杏吐了吐舌头，却还是偷偷递给林越一个水囊：“喝点水吧，戈壁上渴不得。”
林越接过水囊，指尖触到她的手，才发现这少女的掌心磨出了不少茧子，不像寻常娇养的姑娘。他仰头喝了口，清冽的泉水滑入喉咙，竟让他精神好了些。
商队的人都很随和，见林越沉默，也没人多问，只是有人默默递来干粮，有人帮他处理了掌心的伤口。夕阳西下时，他们在一处废弃驿站扎营，篝火升起，烤肉的香气混着驼奶的味道，驱散了万尸窟带来的阴霾。
林越靠在驿站的断墙上，看着王猛给学徒们讲走商的规矩，看着阿杏蹲在火堆旁，把烤得金黄的肉串往他手里塞，突然觉得这一路的逃亡，似乎没那么冷了。
“林大哥，你要去哪？”阿杏啃着肉串问他。
“青风城。”林越摸了摸怀里的镇魂鼎，那里离皇城最近，是时候去救Uncle了。
“巧了！”阿杏眼睛一亮，“我们也要去青风城送货！正好顺路。”
王猛走过来，递给林越一壶烈酒：“青风城不比戈壁，城里盘查严。你这模样……怕是不好进去。”他指了指林越的断臂，“我认识个老朋友，在城里开布庄，或许能帮你弄个身份。”
林越握着酒壶，指尖传来暖意，仰头喝了一大口，辣意从喉咙烧到胃里，却让他眼眶有些发热：“多谢。”
夜色渐深，商队的人大多睡了，只有篝火噼啪作响。林越望着天边的星子，想起苏掌柜的话，想起血尸王眉心的红点，想起父母和族人还在天牢里等着他。
他握紧了镇魂鼎，鼎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，像是在说：别怕，路还长。
第二天一早，商队继续赶路。林越跟着他们，看阿杏用小石子算账目，听王猛讲各地的奇闻，偶尔帮着驱赶靠近的沙狼。他左臂的断口在镇魂鼎的滋养下渐渐结痂，灵力也恢复了三成，只是偶尔摸到空荡荡的袖子，还是会想起青岚谷的那一夜。
这日午后，前方终于出现了青风城的轮廓。高大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灰石的冷光，城门口的卫兵正挨个盘查进城的人。
王猛勒住马：“林兄弟，前面就是青风城了。我先让老周带你去布庄，等我们卸了货，再去找你。”
阿杏从骆驼上跳下来，塞给林越一个布包：“这里面有两个馕和一小罐驼奶，你先垫垫肚子。”她凑近了些，小声说，“布庄的张掌柜是好人，你别跟他客气。”
林越接过布包，看着少女被风沙吹红的脸颊，点了点头：“多谢你们。”
他跟着一个叫老周的伙计往另一条路走，回头时，正看见阿杏挥着小手跟他道别，阳光落在她的双丫髻上，像镀了层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