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祝的喧嚣渐渐平息,疲惫的士兵和市民们陆续散去休息,广场上只剩下零星的篝火和守夜的卫兵。草帽一伙也回到了临时安排的住所,兴奋过后,沉沉的睡意笼罩了大多数人。
然而,商时序却毫无睡意。她独自一人坐在住所外的台阶上,望着阿拉巴斯坦清冷的月色,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凌夕的话和罗宾那平静得令人心慌的眼神。
她知道,历史的车轮正在滚滚向前,七水之都和司法岛的阴影已经悄然逼近。罗宾的内心,此刻一定在经历着痛苦的挣扎。她必须做点什么,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暗示,也要尝试在罗宾心中种下一丝希望。
下定决心后,商时序站起身,轻手轻脚地走向罗宾的房间。她不确定罗宾是否睡了,但她必须试一试。
走到门口,她惊讶地发现,房门虚掩着,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。罗宾果然还没睡。
商时序轻轻敲了敲门。
“请进。”罗宾平静的声音传来。
商时序推门而入,看到罗宾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,桌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古籍和几张古老的拓片(显然是历史正文的拓片)。她似乎正在研究着什么,但眼神却有些飘忽,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……心事重重。
“商小姐?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吗?”罗宾抬起头,脸上露出惯有的、优雅而疏离的微笑。
“罗宾小姐不也还没睡吗?”商时序笑了笑,走到她身边,目光落在那些古老的文字上,“还在研究历史正文吗?”
罗宾轻轻合上书,将拓片收拢,动作从容,但指尖却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。“只是习惯性地看看。这些文字,总是能让人平静下来。”
商时序沉默了片刻,决定开门见山。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,目光真诚地看着罗宾:“罗宾小姐,其实……我是想来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?”罗宾微微挑眉,有些意外。
“嗯。”商时序点点头,“今天在皇宫顶上,谢谢你出手帮了路飞。如果不是你及时束缚住克洛克达尔,路飞可能就危险了。”
罗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随即恢复平静,微笑道:“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。克洛克达尔的野心,会毁了这个国家。”
“是啊,正确的事情。”商时序重复着这个词,语气意味深长,“有时候,做出正确的选择需要很大的勇气,尤其是在……明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风险的时候。”
罗宾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,她深深地看着商时序,没有立刻接话。
商时序迎着她的目光,继续说道:“罗宾小姐,你知道吗?在我们时空旅者的记录里,有一种很特别的现象。有些看似注定走向毁灭的轨迹,会因为一些意想不到的‘变量’介入,而最终驶向完全不同的、充满希望的未来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变得更加轻柔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这些‘变量’,有时候是一个人的决心,有时候是一份突如其来的帮助,有时候……是一群愿意为了同伴豁出一切的、看似愚蠢却又无比强大的伙伴。”
罗宾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,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。商时序的话,像一根细针,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最柔软、也最不敢触碰的地方。
“伙伴……”罗宾低声重复着这个词,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嘲弄和……不易察觉的渴望,“真的存在可以完全信赖的伙伴吗?”
“为什么不能呢?”商时序反问,她的目光灼灼,“路飞为了薇薇,可以挑战七武海,对抗一个国家。索隆、山治、娜美、乌索普、乔巴……他们每一个人,都愿意为了彼此拼上性命。这样的羁绊,难道不值得信赖吗?”
她看着罗宾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:“罗宾小姐,你并不是孤身一人。你已经有了一群……或许看起来不太靠谱,但关键时刻绝对靠得住的伙伴。他们或许现在还不够强大,无法对抗整个世界,但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——那就是为了伙伴,可以向任何敌人挥拳的勇气和决心!”
罗宾彻底沉默了。她低下头,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,但商时序能看到她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。这番话,显然触动了她深埋心底的、对“光明”和“羁绊”的渴望。
良久,罗宾才缓缓抬起头,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无懈可击的微笑,但眼神深处,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松动了一丝:“商小姐,你说的话……很有意思。谢谢你的……安慰。”
她没有明确表态,但商时序知道,种子已经播下。剩下的,就需要时间和事件来浇灌了。
“不是安慰,是事实。”商时序站起身,真诚地说,“罗宾小姐,请一定……多相信自己,也多相信他们一点。晚安。”
说完,她转身离开了房间,轻轻带上了门。
房间里,罗宾独自坐在窗前,望着窗外的月光,久久没有动弹。商时序的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。伙伴……信赖……希望……这些对她而言如此奢侈的字眼,此刻却像一道微弱的光,照进了她冰封已久的心湖。
她拿起桌上的一张历史正文拓片,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古老的文字,喃喃自语:
“不同的未来吗……或许……真的可以……期待一下?”
她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小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带着一丝期盼的弧度。
而门外,商时序靠在墙壁上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。接下来的路,需要罗宾自己选择,需要路飞他们用行动去证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