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青鸟传书
暮色四合,机关木鸟扑棱着翅膀落在宛秋窗台。鸟喙轻叩三下,吐出一枚用符音加密的玉简。
正在调试新型侦查罗盘的宛秋手指微颤——这是林夙离开前约定的最高紧急联络方式。她指尖凝起一丝灵力注入玉简,符文化作光流没入眉心:
「戌时三刻,后山观星崖。事关生死,唯信卿耳。」
字迹消散时带着雷霆余韵,宛秋攥紧微微发烫的玉简。自从林夙那夜如同蒸发般消失,墨家内部关于\"继承者\"的流言与赵长老派系遭清洗的震动交织成网。她快步走到铜镜前,将日常佩戴的青鸾发簪换成素银簪——这是约定的危险信号。
观星崖位于墨家势力边缘,荒废多年的祭坛隐在百年古松间。宛秋借着暮色穿过三道暗哨,在第二棵雷击木下找到新刻的皇陵徽记。当她拨开垂藤走进祭坛时,阴影里悄然浮现的身影让她呼吸骤停。
月光描摹着暗银战甲的轮廓,林夙负手立在断碑前。与一月前相比,他眉宇间沉淀着星辉般的重量,那柄形态奇特的短杖在他手中仿佛与血肉相连。
\"他们用神农鼎的边角料仿制你的护腕。\"宛秋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,\"但那些赝品连十分之一的灵韵都仿不出来。\"
林夙转身,眼底金纹一闪而逝:\"所以鲁大师才会纵容赵乾申领三百斤星辰砂?\"
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。星辰砂是制作\"千机阵眼\"的核心材料,属于绝密项目。宛秋猛地抬头,看见林夙瞳孔里倒映出她瞬间苍白的脸。
第二节:千钧真相
\"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?\"宛秋扣住腕间机关镯,\"千机阵眼是神机堂甲等机密!\"
回应她的是林夙掌中浮现的光幕。扭曲的能量流在神机堂地下奔涌,过载的聚灵核心在影像中如同挣扎的太阳,无数细密的裂纹正沿着十二面晶体蔓延。
\"这是...聚灵核心?\"宛秋作为年轻辈最出色的机关师,立刻认出影像中暴走的物体,\"但能量读数超出安全阈值二十倍!鲁大师说过它在稳定进化...\"
\"他在说谎。\"林夙斩断她的幻想,\"或者说,他也在欺骗自己。这个天工文明的遗产正在崩坏,最多支撑十五日。\"
光幕切换成爆炸模拟图。炽白光球吞噬山脉的景象让宛秋踉跄后退,直到脊背抵住冰凉的石碑。她忽然明白今晨鲁大师为何突然下令转移亲眷,为何要紧急加固后山封印。
\"你要摧毁核心?\"她声音发颤,\"且不说能否突破神机堂九重禁制,现在全堂三成机关都靠它供能...\"
\"我要救它。\"林夙的符音构造器点在地面,荡开一圈 Stabilizing 能量场,\"也是救你们。\"
当日晷指针重合在戌时三刻,他终于说出那句石破天惊的断言:
\"墨家正在用战争兵器的逻辑,奴役一颗本该滋养万物的生态之心。\"
第三节:信任如弦
晚风卷起松涛,宛秋的银簪在月光下晃出碎影。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午后,林夙在材料库对着损坏的机关鼠,无师自通地调整好失衡的能量回路。那时他眼底闪动的光芒,与此刻如出一辙。
\"十天前,有三名工匠在调试新型连弩时灵脉枯萎。\"她突然说起看似不相干的事,\"医官说是走火入魔,但他们的工具盒里都检测出异常灵能残留。\"
林夙瞳孔微缩——这是聚灵核心污染扩散的铁证。
\"鲁大师把事故记录列为癸等机密。\"宛秋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里,\"我偷偷做过能量溯源,所有异常灵能都指向...地下三层禁区。\"
两人之间只剩下山风呜咽。她想起童年时鲁大师手把手教她雕琢第一枚齿轮,想起老人说起\"要让墨家机关翱翔九天\"时灼热的眼神。但当这份理想开始吞噬生命,她必须做出抉择。
\"我需要三样东西。\"林夙的声音打破沉寂,\"工坊轮值表,禁制变动规律,还有...\"他顿了顿,\"鲁大师最近的情绪波动记录。\"
宛秋猛地抬头。前两项是刺探情报,最后一项却直指人心。她这才惊觉,林夙要面对的不止是铜墙铁壁,更是一个固执天才的毕生执念。
\"你知道被发现会怎样吗?\"她声音干涩,\"墨家对叛徒最仁慈的处罚是废去灵根。\"
短杖顶端突然绽放出青金色的并蒂莲虚影,那是天工文明象征\"共生\"的图腾。光影中浮现出生态穹顶的幻象,飞鸟穿过透明廊桥,孩童在发光草坪嬉戏——聚灵核心本该守护的景象。
\"我见过它真正的模样。\"林夙的声音像浸过月光的溪流,\"你不想看看吗?\"
第四节:同心结契
子时的梆声从山脚传来,宛秋从机关鸟爪筒取出朱砂笔。当她在玉简上勾画出神机堂通风管道的暗门时,笔尖突然被温暖的力量包裹。
林夙的指尖隔着毫厘距离虚点图纸,金色灵流精准补全她犹豫的缺口:\"癸日午时,守卫换岗有半盏茶的空隙。\"
\"你连这都算到了?\"宛秋震惊地看着被补全的巡逻漏洞。
\"秦...我的伙伴分析了近三年所有轮值记录。\"林夙收回手时,无意间擦过她微微颤抖的腕骨。属于皇陵继承者的能量轻轻拂过,瞬间平复了她紊乱的气息。
宛秋突然抓住他将要撤离的手,将自己贴身的弟子令牌按进他掌心。玉石背面,新刻的皇陵徽记与墨家规尺交错成结。
\"拿着它。\"她眼底映着月辉,\"如果...如果你被逼到绝境,对着令牌喊三声我的名字。\"
这近乎直白的守护让林夙怔住。他看见女子纤弱的指尖正抵着自己命门,也看见她衣领下隐约露出的青紫——那是连日尝试突破禁区被防御机关反震的伤。
\"不值得。\"他试图推开令牌,\"你已经...\"
\"值得!\"宛秋突然提高声量,惊起夜栖的寒鸦,\"那些枯萎的灵脉值得!被污染的机关值得!当年在禁地后山...你本该让我自生自弃的!\"
积蓄的情感终于决堤。她扯开衣领,露出心口淡淡的金色纹路——那是林夙当初为她疗伤时,不经意留下的皇陵能量印记。
两人在飘落的松针间沉默对视。最终,林夙将令牌贴肉收好,符音构造器划出光弧指向墨家总舵:
\"七日后子时,让所有值守弟子都闻到桂花酿的香气。\"
当宛秋顺着密道返回居所时,怀中的传讯玉简突然发烫。新浮现的符文化作一小段天工文明的歌谣,讲述着星辰与种子相望的故事。
她将玉简贴在胸口,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