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羽的靴底碾过碎骨,血腥味混着腐叶的酸臭钻进鼻腔。他蹲下身,指尖抚过地上那道弯月形血痕——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,分明是被淬了“蚀骨散”的弯刀划开的。
“林兄弟,你看这个。”玄风的声音带着震颤,他从杀手尸体的咽喉里掏出半块玉佩,玉佩上的弯月符文正渗着黑血,“这标记……和三年前白马镇灭门案现场的血画一模一样!”
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。白马镇三百口人被活活剥皮,死状与今晚的杀手如出一辙——都是被某种钝器敲碎关节,再用弯刀放血。当年官府卷宗写着“盗匪仇杀”,可祖父临终前攥着的那半块同样的玉佩,早被他藏进了贴身的锦囊。
“帐篷里还有更邪门的。”玄风扯着他往临时医疗帐跑,掀开帘子的瞬间,林羽倒吸一口冷气——三十具义军尸体被摆成了圆形,心口都插着根银钉,钉尖朝上,在月光下组成了个巨大的弯月阵,阵眼处是个被掏空内脏的少年,腹腔里正燃着幽蓝的鬼火。
“这是‘血月祭’。”老军医瘫坐在地,牙齿打颤,“《禁术考》里记载过,用活人内脏养鬼火,能定位方圆百里的活人气息……他们在标记我们的位置!”
林羽突然想起什么,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——心口处,那枚随祖父玉佩出现的弯月胎记,此刻正烫得像块烙铁。
“不好!”玄风突然踹开后帐,“他们在帐外画了引魂阵!”
帐外的泥地上,果然用鲜血画着七芒星,七个角上各钉着只刚剥下来的人手,指骨正对着医疗帐的方向。林羽抽出腰间软剑,剑气劈碎最近的那只人手,血浆溅在引魂阵上,竟“滋滋”冒起白烟,七芒星的光芒瞬间暗了三分。
“破阵!快把人手全砍碎!”林羽嘶吼着挥剑,软剑在月光下划出银弧,每斩断一只人手,就有一道黑影从阵中惨叫着消散——那是被祭坛束缚的冤魂。
“林兄弟快看!”玄风一刀劈开最后只人手,引魂阵彻底崩塌的瞬间,西方天际突然升起轮血月,血色光芒正好照在医疗帐前的空地上,映出密密麻麻的脚印——那些脚印比常人的大出两圈,脚趾处有利爪的痕迹,正朝着主营帐的方向延伸。
“是‘影卫’!”玄风的声音发寒,“神秘组织养的死士,用活人精血喂大的,刀枪难入!”
话音未落,主营帐突然传来震天的惨叫。林羽和玄风冲过去时,只见十几个影卫正撕扯着义军的身体,他们的指甲泛着青黑色,嘴角淌着涎水,被撕烂的义军尸体在他们嘴里嚼得“咯吱”响。
“射眼睛!他们的眼窝没淬毒!”林羽甩出三枚透骨钉,精准钉穿三只影卫的眼眶。影卫们发出非人的嘶吼,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,黑色的血从指缝里汩汩冒出,腐蚀得泥地冒起白烟。
玄风的长刀舞得像道金墙,每刀都精准劈在影卫的颈后——那里有块铜钱大的白肉,是影卫唯一的罩门。他边砍边吼:“林兄弟!这些畜生怕光!把火把都扔过来!”
义军们如梦初醒,纷纷将火把掷向影卫。火焰舔舐到影卫皮肤的瞬间,响起“滋滋”的灼烧声,他们像怕水的猫般往后缩,露出的脖颈正好成了玄风的活靶子。
厮杀到后半夜,影卫的尸体在营地堆成了小山,每具尸体都在月光下渐渐融化,化作滩滩黑血。林羽拄着剑喘气,突然发现那些黑血正顺着地势往低洼处流,汇聚成弯月的形状,与他心口的胎记隐隐共鸣。
“不好!他们在借血月布阵!”林羽突然反应过来,“这些影卫的血是引子!”
他冲向黑血汇聚的低洼处,果然在泥土里摸到块凸起——是块刻着弯月符文的石碑,碑底正不断渗出新鲜的血液,顺着隐秘的沟槽流向四面八方,在营地外围勾勒出个巨大的血月阵轮廓。
“玄风!带弟兄们撤到东边高地!”林羽挥剑劈向石碑,却被弹开——碑上覆着层血膜,剑刃砍上去只留道白痕。
“用这个!”玄风扔来颗黑球,“七绝盟秘制的‘破邪弹’,能炸掉三丈内的邪祟!”
林羽接住破邪弹,引线“滋滋”燃烧。他突然看到石碑侧面刻着行小字:“月满则亏,血祭大成”,再抬头看血月,已经圆得像只瞪圆的眼。
“快撤!”林羽将破邪弹塞进石碑底座,拽着玄风往高地跑。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热浪掀飞了半片营地,血月阵的光芒瞬间溃散,却在最后一刻,将林羽心口胎记的图案映在了天幕上。
高地上,林羽捂着发烫的胸口,看着营地在爆炸中燃起熊熊大火。玄风递来壶酒,他猛灌两口,突然发现酒液在碗里凝成了弯月形状,边缘还浮着行血字——
“三日后,血月蚀日,取你心魂祭阵。”
林羽将酒碗捏碎在掌心,碎瓷混着血珠嵌进肉里。他望着天幕上渐渐消散的血色印记,突然笑了——祖父日记里说过,弯月胎记是“守阵人”的标记,而守阵人的宿命,就是亲手毁掉祭坛。
“玄风,”林羽的声音在夜风里发寒,“通知下去,天亮后拆了所有营帐,往鬼哭崖走。”
他摩挲着心口的胎记,那里还在发烫,像块埋在肉里的烙铁。
“既然他们想祭阵,那咱们就去掀了他们的老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