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雾森林的东侧边缘，瘴气比别处稀薄了些，露出一片被人为清理过的空地。
林澈与青瑶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，借着枝叶的缝隙窥视着空地中央。那里矗立着一座半丈高的石台，石台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，符文间流淌着淡淡的黑气，正是黑风谷的传送阵。
传送阵旁守着六个灰袍修士，腰间都绣着黑风纹路，气息皆在筑基境，其中一人气息尤为浑厚，已是筑基后期，显然是为首的。
“那个带头的叫乌海，是黑风谷外门的管事之一，据说一手‘黑风爪’练得炉火纯青，死在他手里的凡界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。”青瑶压低声音，语气带着厌恶，“其他几个都是他的手下，实力在筑基初期到中期不等。”
林澈的目光落在乌海腰间的令牌上，那令牌漆黑如墨，与当初灭门的灰袍人所持令牌一模一样。他的拳头悄然握紧，指节泛白，锁骨处的云纹微微发烫，似乎在呼应他心中的杀意。
“他们每隔一个时辰会换一次岗，现在刚换过岗，正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。”青瑶观察着局势，“传送阵周围布了警戒阵法，一旦有人靠近就会触发警报，硬闯肯定不行。”
林澈盯着那座传送阵，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，沉吟道：“警戒阵法的范围有多大？”
“大概三丈左右。”青瑶道，“只要不踏入三丈内，应该不会被发现。”
林澈点点头，心中已有了计较：“我有办法引开他们，你趁机破坏传送阵的阵眼，让他们暂时无法启用。”
“破坏阵眼？”青瑶愣了一下，“阵眼在石台底下，被符文包裹着，没那么容易破坏。而且一旦破坏阵法，他们肯定会立刻察觉。”
“不需要彻底破坏，只要让它暂时失灵就行。”林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，“你不是会幻术吗？用幻术迷惑他们片刻，给我争取时间。”
青瑶恍然，随即笑了：“你倒是会使唤人。好吧，看在你刚突破的份上，就帮你一次。不过我的幻术只能迷惑筑基初期的修士，对乌海没用。”
“足够了。”林澈道，“我去引开乌海，你对付剩下的人，记住，速战速决。”
两人约定好信号，林澈深吸一口气，运转混沌气，将气息收敛到极致，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绕到空地的另一侧。
他捡起一块石子，运起混沌气，猛地朝着远处的树林掷去。
“咻！”
石子带着破空之声，落在数十丈外的树林里，发出“咔嚓”一声脆响。
“谁？”
传送阵旁的灰袍修士立刻警惕起来，纷纷拔出武器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。
乌海眉头微皱，冷声道：“小三，小四，去看看是什么情况。”
两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应了一声，小心翼翼地朝着树林走去。
就在两人踏入树林的瞬间，青瑶的声音如同蚊蚋般传入林澈耳中：“准备好了。”
林澈眼神一凛，突然从藏身处冲出，手中铁剑泛起淡淡的灰光，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灰袍修士斩去！
“有刺客！”
那修士大惊失色，连忙举剑格挡。
“铛！”
两剑相交，那修士只觉得一股霸道的力量传来，震得他虎口开裂，长剑险些脱手。他惊骇地看着林澈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——这少年的力量，竟比筑基中期的修士还要强！
“找死！”乌海怒吼一声，身影一闪，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澈面前，双爪带着浓郁的黑气抓来，空气都被爪风撕裂，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正是黑风爪！
林澈不敢大意，侧身避开爪风，同时反手一剑刺向乌海的肋下。他故意卖了个破绽，引诱乌海追击。
乌海果然中计，怒吼着追了上来，双爪挥舞得如同狂风暴雨，招招致命。
“想跑？留下命来！”
林澈不与他硬拼，借着灵活的身法不断后退，朝着树林深处跑去。乌海紧追不舍，两人很快消失在树林里。
“老大被引走了！”剩下的三个灰袍修士顿时慌了神。
就在这时，青瑶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灌木丛后闪出，九条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曳，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。
“幻术·迷蝶！”
无数只彩色的蝴蝶突然凭空出现，围绕着三个灰袍修士飞舞。那三个修士只觉得眼前一花，竟看到了自己最渴望的东西——有的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灵石，有的看到了绝色美女，有的则看到了晋升内门的场景。
“嘿嘿……”他们脸上露出痴迷的笑容，渐渐失去了警惕。
青瑶冷哼一声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玉簪，玉簪闪烁着幽绿的光芒，朝着其中一个修士的后心刺去！
“噗嗤！”
玉簪没柄而入，那修士甚至没来得及反应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，气息断绝。
另外两个修士被惨叫声惊醒，发现同伴已死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：“是妖族！”
他们想要呼救，却被青瑶的玉簪接连刺穿喉咙，转眼间便命丧黄泉。
青瑶收起玉簪，看了一眼乌海和林澈消失的方向，不敢耽搁，立刻冲向传送阵。
她咬破指尖，将一滴精血滴在石台上的符文中央。精血融入符文，符文顿时变得黯淡起来，原本流淌的黑气也停滞了。
“搞定。”青瑶拍了拍手，正准备撤离，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喝：“妖孽，敢破坏我黑风谷的传送阵！”
只见刚才进入树林探查的两个修士不知何时回来了，正一脸怒容地看着她。显然，他们没有被幻术迷惑，恰好目睹了青瑶破坏阵法的一幕。
青瑶心中一惊，没想到会被撞见。她不敢恋战，转身就想逃入树林。
“哪里跑！”其中一个修士怒吼着追了上来，长剑带着黑气刺向她的后背。
青瑶身法灵动，避开长剑，同时尾巴一甩，一道白光射向那修士的面门。
那修士没想到她的尾巴也能攻击，被白光射中眼睛，顿时惨叫一声，捂着眼睛后退。
另一个修士趁机攻来，青瑶一时不慎，被他的剑气扫中手臂，顿时流出鲜血。
“该死！”青瑶咬了咬牙，正想动用更强的力量，却听到树林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，显然林澈和乌海已经缠斗起来。
她知道不能再拖延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，九尾同时挥舞，无数道白色的狐火射向两个修士。
狐火蕴含着灼热的力量，逼得两个修士连连后退。青瑶趁机转身，化作一道绿影，逃入了树林深处。
……
树林里，林澈与乌海斗得难解难分。
乌海的黑风爪霸道狠辣，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腐蚀的黑气，触碰到树木，树木便会迅速枯萎。林澈的混沌气虽能克制黑气，却也消耗巨大，渐渐落入下风。
“小子，你的体质有点古怪，竟然能抵挡我的黑风毒！”乌海狞笑着，双爪攻势更猛，“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？等你混沌气耗尽，就是你的死期！”
林澈喘着粗气，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，伤口处传来阵阵麻痒，显然中了黑风毒。但他眼神依旧锐利，死死盯着乌海，寻找着反击的机会。
他知道，青瑶应该已经得手了，现在只要想办法摆脱乌海就行。
林澈虚晃一招，转身朝着界壁的方向跑去。那里是他和青瑶约定的汇合点，也是凡界与灵界界壁最薄弱的地方。
乌海果然追了上来，嘴里还在叫嚣：“想跑？没那么容易！”
两人一追一逃，很快来到一处悬崖边。悬崖下是翻滚的云海，云海中隐约能看到一道淡淡的裂缝，正是界壁的薄弱点。
“小子，看你往哪跑！”乌海堵住了林澈的去路，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，“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！”
林澈背对着悬崖，看着步步逼近的乌海，突然笑了：“你以为，你真的能杀了我吗？”
“死到临头还嘴硬！”乌海怒吼一声，双爪凝聚起浓郁的黑气，朝着林澈的胸口抓去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林澈体内的混沌气突然爆发，他没有后退，反而迎着乌海的双爪冲了上去！
“混沌归一！”
林澈将所有混沌气凝聚在双拳，狠狠砸向乌海的双爪！
“砰！”
拳爪相交，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。乌海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，双爪竟被震得隐隐作痛，体内的灵力也紊乱起来。
他惊骇地看着林澈，这小子的力量怎么突然变强了这么多？
林澈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，借着反震之力，身体猛地向后一跃，竟直接跳下了悬崖！
“什么？！”乌海大惊失色，冲到悬崖边向下望去，只见林澈的身影被云海吞噬，消失不见。
“疯子！竟然敢跳下去！”乌海又惊又怒，却不敢跟着跳下去。界壁薄弱点周围的空间极不稳定，跳下去十有八九会被空间乱流撕碎。
他以为林澈必死无疑，冷哼一声，转身朝着传送阵的方向走去，他还不知道，自己的手下已经全部丧命。
……
云海之中，林澈感觉自己像是在被无数只手撕扯，剧痛从四面八方传来。他咬紧牙关，将混沌气凝聚在体表，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，抵抗着空间乱流的冲击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感觉身体一轻，重重地摔在一片草地上。
林澈挣扎着爬起来，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森林里。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，吸入一口都觉得浑身舒泰，与凡界的稀薄灵气截然不同。
“这里是……灵界？”林澈又惊又喜。他没想到，自己竟然真的穿过了界壁！
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林澈回头，看到青瑶正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，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，脸色有些苍白。
“你也过来了？”林澈连忙上前扶住她。
“不然呢？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凡界吧。”青瑶白了他一眼，“那两个家伙还真难缠，要不是我跑得快，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。”
林澈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，取出张长老给的固元散，小心翼翼地帮她敷上：“抱歉，连累你了。”
“跟我客气什么。”青瑶笑了笑，“不过我们现在麻烦大了。灵界不比凡界，这里的修士实力更强，而且黑风谷在灵界势力不小，我们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了。”
林澈点点头，目光变得凝重起来。他能感觉到，周围的灵气中夹杂着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，显然有灵界的修士或妖兽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。
“我们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，最好能加入一个灵界的势力，这样才能避开黑风谷的追杀。”青瑶道，“我知道灵界有个妖族势力叫‘万狐山’，离这里不远，那里的妖王是我的长辈，我们可以去那里暂避风头。”
“万狐山？”林澈想起青瑶的九尾狐身份，点了点头，“好，就去那里。”
两人简单休整了一下，辨认了方向，朝着万狐山的方向走去。
灵界的天空是淡紫色的，太阳也比凡界大了一圈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，让林澈的混沌气运转得更加顺畅。但他也能感觉到，灵界的法则似乎比凡界更加严苛，一举一动都受到无形的束缚。
“灵界的修士等级森严，人族和妖族经常发生冲突，我们尽量不要暴露身份。”青瑶边走边叮嘱，“尤其是你，混沌体质在灵界是禁忌，一旦被发现，会引来杀身之祸。”
林澈心中一凛，越发小心起来。
走了约莫半日，前方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，山脉上空漂浮着无数只巨大的狐狸虚影，散发着强大的妖气。
“那就是万狐山了。”青瑶指着山脉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，“我们到了。”
就在这时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，数十道身影从天而降，拦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这些人身穿红色战甲，手持长枪，气息都在金丹境以上，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，腰间挂着一块刻着“黑风”二字的令牌。
“黑风谷的人！”青瑶脸色骤变。
中年男子目光冰冷地盯着林澈和青瑶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：“果然是你们两个小崽子，竟然敢闯到灵界来，真是自寻死路！”
林澈和青瑶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
他们没想到，黑风谷的反应竟然这么快，而且一来就是数十个金丹境的修士！
看来，灵界的第一战，已经不可避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