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公安局审讯室的灯光是冷白色的，直直打在 “蝰蛇” 脸上，把他眼底的慌乱照得无所遁形。他坐在铁椅子上，双手被铐在扶手上，左手腕的蝰蛇纹身因为用力攥拳而绷得发亮 —— 那纹身的蛇眼用红色染料点染，此刻在灯光下像两颗凝固的血珠。
“玉佩到底藏在哪？” 陆沉站在他对面，声音没什么起伏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审讯桌的缝隙里还沾着之前案子的咖啡渍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，这是他审讯时的习惯，看似放松，实则在观察嫌疑人的每一个微表情。
“蝰蛇” 喉结滚了滚，视线飘向墙角的监控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：“说了你们也找不到，青龙玉佩早就在‘远洋号’上了，过几天就会交到‘夜莺’手里。你们抓了我没用，她会让你们付出代价。”
苏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，手里翻着蝰蛇的前科档案，指尖停在 “三年前走私唐代陶俑，因证据不足释放” 那一页。他抬起头，目光落在蝰蛇微微颤抖的膝盖上：“‘夜莺’？是马克集团重组后的头目？我听说她手段比马克还狠，去年在东南亚，有个中间商私吞了货款，最后被发现沉了海。你就不怕她知道你被抓后，对你的家人下手？”
提到 “家人”，蝰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，手指抠着椅子的铁皮，发出 “咯吱” 的轻响。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强硬：“少用家人威胁我！你们连‘夜莺’是谁都不知道，还想破跨国走私案？趁早放弃吧。”
就在这时，审讯室的门被推开，技术科的小林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进来，眼睛通红，显然是熬了通宵：“陆队！苏博士！破解了！蝰蛇手机里有一条加密信息，藏在系统底层，写着‘货轮 “远洋号”，舱位 b12，联系人老鬼’！”
陆沉立刻凑过去，屏幕上的信息带着蓝色的加密水印，下面还附着一张模糊的货轮照片 ——“远洋号” 的船身漆成深蓝色，船头印着白色的船号，背景是夜色中的港口。“小李，查‘远洋号’的所有信息，起航时间、航线、 cargo 申报内容，还有‘老鬼’的身份。”
小李的声音很快从对讲机里传来，带着敲击键盘的背景音：“陆队！‘远洋号’是巴拿马籍货轮，明天早上八点起航，目的地荷兰鹿特丹！舱位 b12 申报的是‘机械设备’，但我查了它的历史航线，半年前曾因‘申报不符’被海关扣留过，当时查出隐藏的古董碎片！另外，‘老鬼’可能是货轮上的二副，真名叫桂海生，有走私前科，五年前因运输非法文物被判过一年！”
“必须在起航前截住玉佩！” 陆沉合上笔记本，站起身时碰倒了桌角的水杯，水洒在地上，顺着瓷砖缝流到蝰蛇脚边，他却没心思管 —— 一旦货轮出海，进入公海，再想追回玉佩就难如登天。“苏衍，你跟我登船，伪装成船员；小赵，联系海关，用‘货物申报疑点’为由，拖延起航时间；小李，继续查桂海生的人际关系，看看他有没有在岸上的同伙。”
第二天清晨六点半，天刚蒙蒙亮，港口的雾气还没散。陆沉和苏衍穿着深蓝色的船员制服，胸前别着伪造的船员证 —— 陆沉的证上写着 “轮机长陈明”，苏衍则是 “实习生李岩”。咸湿的海风刮在脸上，带着鱼腥味和机油的味道，远处的 “远洋号” 像一头巨大的钢铁巨兽，船身随着海浪轻轻晃动，甲板上的船员正忙着检查绳索，金属碰撞声在雾里传得很远。
“登船检查！” 港口保安拦住他们，拿着扫描仪扫过船员证。苏衍笑着递过一包烟：“哥，我们是临时替班的，昨晚才接到通知，麻烦通融下。” 保安接过烟，扫了眼证上的信息，挥挥手放他们过去。
走上跳板时，木板晃得厉害，陆沉伸手扶了苏衍一把 —— 苏衍晕船，昨晚特意吃了晕船药，但脸色还是有些发白。“没事吧？” 陆沉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丝担心。苏衍摇摇头，指尖攥紧了口袋里的迷你手电筒：“没事，先找 b12 舱位。”
货轮的货舱像个巨大的迷宫，一排排集装箱堆叠到天花板，编号用白色油漆写在箱体上，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。他们顺着编号找到 b12 舱位，这是一个独立的小货柜，锁着一把大铁锁。陆沉用撬棍卡住锁孔，用力一撬，“咔嗒” 一声，锁开了。
打开货柜门，一股铁锈和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。里面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，上面印着 “精密机械设备，轻拿轻放” 的字样。苏衍上前，用小刀划开木箱的胶带，掀开盖子 —— 里面果然是一堆生锈的齿轮和零件，机油顺着木箱的缝隙往下滴，根本没有青龙玉佩的影子。
“被耍了。” 陆沉皱起眉，伸手拨弄着零件，金属碰撞声在货柜里格外刺耳，“蝰蛇故意给假信息，想拖延时间。”
苏衍却没动，他蹲下身，手指贴着木箱底部轻轻摸索。突然，他的指尖碰到一道细微的缝隙，用指甲抠了抠，发现是一个暗格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螺丝刀，小心地撬开暗格 —— 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微型定位器，红灯正一闪一闪的，信号朝着货轮驾驶室的方向跳动。
“定位器还在工作，玉佩应该离这不远。” 苏衍把定位器装进口袋，两人顺着货舱的通道往驾驶室走。通道里很窄，只能容一个人通过，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暗，脚步声在里面回荡。
刚走到驾驶室门口，就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。陆沉轻轻推开一条门缝，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站在窗边，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锦盒 —— 男人头发花白，脸上刻着很深的皱纹，正是桂海生。他的另一只手抓着窗沿，下面停着一艘蓝色快艇，两个穿黑色衣服的人正仰着头，伸手等着接东西。
“老鬼！” 陆沉猛地推开门，声音震得窗户玻璃嗡嗡响。桂海生吓得手一抖，锦盒差点掉在地上，他慌忙转过身，从腰间掏出一把自制手枪，枪口对准陆沉：“别过来！再过来我就跳下去！快艇上的人会接应我，你们抓不到我的！”
苏衍慢慢走上前，目光扫过窗外 —— 小赵带着队员乘坐的巡逻艇已经包围了快艇，警灯闪烁的蓝光映在海面上，像一块块碎冰。“你的快艇已经被我们的人围住了，” 苏衍的声音很稳，带着安抚的语气，“你手里的玉佩是国家文物，走私是重罪，但如果你现在交出来，我们可以帮你申请从轻处理。”
桂海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他看了眼窗外的巡逻艇，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锦盒，突然打开盒盖 —— 青绿色的青龙玉佩躺在红色丝绒衬里上，龙鳞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。他猛地扬起手，想把玉佩扔给快艇上的人：“就算我被抓，玉佩也不能给你们！”
苏衍眼疾手快，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桂海生 “哎哟” 一声叫出来。玉佩从他手里滑落，陆沉快步上前，弯腰稳稳接住，指尖触到玉佩时，能感觉到玉石的温润。他仔细检查了一遍，右下角的 “唐” 字清晰可见，确认是真品。
“太好了，终于找到玉佩了！” 苏衍松了一口气，松开桂海生的手腕，却发现陆沉的脸色不对劲 —— 他的左臂制服袖口正渗出暗红色的血，顺着手臂滴在甲板上。“你受伤了！”
陆沉低头看了眼，不在意地笑了笑：“刚才撬货柜时，被铁皮划了一下，小伤。” 苏衍却不由分说地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，拉过他的手臂，小心翼翼地卷起制服袖子 —— 一道三厘米长的伤口还在渗血，边缘沾着铁锈。“都流血了还说小伤。” 苏衍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，用碘伏棉片轻轻擦拭伤口，陆沉疼得皱了皱眉，却没躲开。
就在这时，货轮的广播突然响了，电流声过后，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—— 冰冷而优雅，像大提琴的低音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：“陆警官，苏博士，恭喜你们找到青龙玉佩。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，‘远洋号’的底层仓库里有一个炸弹，计时器还有十分钟。想活命的话，就把玉佩放在船头的灯塔上，否则，整个货轮都会变成碎片。”
“夜莺！” 陆沉的眼神瞬间锐利，立刻拿出对讲机联系技术科：“能不能远程拆除炸弹？”
技术科负责人的声音带着焦急：“陆队！不行！炸弹的线路很复杂，有双重保险，只能手动拆除！而且底层仓库的门被电子锁锁死了，需要密码才能打开！”
“密码是什么？” 陆沉对着广播大喊，声音在空旷的甲板上回荡。
夜莺的笑声从广播里传来，带着戏谑：“密码是你们最在意的人的生日。陆警官，你心里最在意的人是谁？是已故的搭档陈峰，还是身边的苏博士？苏博士，你呢？时间不多了，还有八分钟。”
苏衍的心脏猛地一缩，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急救包的拉链。他最在意的人，无疑是陆沉 —— 那个总是把危险扛在自己肩上，受伤了还说 “小伤” 的人。他记得陆沉的生日，是 1988 年 10 月 25 日，那天陆沉曾提过，是陈峰带他加入警队的日子。而陆沉最在意的人，除了陈峰，应该就是自己了 —— 他的生日是 1992 年 5 月 18 日，去年他生日时，陆沉还悄悄订了一个小蛋糕。
“技术科！试试
和 ！” 苏衍对着对讲机大喊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几秒钟后，技术科传来回应：“陆队！密码对了！底层仓库的门开了！但炸弹的计时器只剩三分钟了！”
陆沉和苏衍立刻往底层仓库跑，仓库在货轮最下方，楼梯又陡又窄，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船身晃动的 “咯吱” 声。仓库里一片漆黑，只有应急灯的红光闪烁，照亮了中央那个银色的炸弹 —— 金属外壳上贴着一张纸条，写着 “十分钟倒计时”，此刻数字正跳到 “02:58”。
“我来拆弹，你警戒。” 苏衍立刻蹲下身，从急救包里掏出镊子和剪刀，手指稳定得不像刚经历过一场追逐。炸弹的线路很乱，红色、蓝色、黄色的线缠绕在一起，其中一根红色线上还贴着一张小纸条：“选错线，就是地狱。”
陆沉站在他身后，警惕地盯着仓库的每个角落，生怕有夜莺的同伙突然出现。他能看到苏衍的额头渗出了冷汗，顺着脸颊往下滴，却没敢分心 —— 每一秒都在倒计时，红色的数字跳到 “01:30”，“01:29”……
“找到了！是蓝色的线！” 苏衍突然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兴奋。他用镊子夹住蓝色的线，深吸一口气，在数字跳到 “00:10” 时，猛地剪断 —— 计时器的数字瞬间停在 “00:09”，红色的灯光也暗了下去。
“拆完了！” 苏衍松了一口气，刚想站起来，却看到陆沉的手臂又在流血 —— 刚才跑的时候，伤口被扯裂了，血浸透了刚包扎好的纱布。“你怎么不早说！” 苏衍皱着眉，重新打开急救包，这次动作更轻，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陆沉笑着握住他的手：“没事，比起炸弹，这点伤算什么。我们拿到了玉佩，还抓住了老鬼，已经赢了。”
回到岸上时，太阳已经升得很高。桂海生被押进警车时，终于松了口，声音带着恐惧：“我只是夜莺的小喽啰，负责在货轮上接应蝰蛇。她下周会去本市的国际古董博览会，亲自跟欧洲买家见面 —— 她要的不只是青龙玉佩，还有博览会上的商代青铜爵，那东西比玉佩还值钱！”
陆沉和苏衍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。夜莺的目标比他们想象的更大，这场跨国走私案，远没有结束。苏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青龙玉佩，青绿色的玉料在阳光下泛着光，像是在提醒他们，还有更多文物等着被守护，还有更多黑暗等着被照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