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到五倍的载重!近一倍的速度!
这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同样的运输队伍,效率提升了数倍!
意味着前线大军所需的粮草军械,可以更快、更多地送达!
意味着帝国对辽阔疆域的控制力将得到质的飞跃!
这还只是最原始的骡马牵引!
若是将来……若是将来那咆哮的钢铁巨兽能够诞生……
杨勇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,但眼中的光芒却灼热得吓人。
他抬起头,看向因激动而面色潮红的宇文恺,以及同样被这惊人数据震撼、面露不可思议神色的房玄龄和王珪等人。
“好!好!宇文爱卿,将作监的诸位大匠,辛苦了!你们这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啊!”
杨勇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,朗声说道:“此实验成功,意义重大,不亚于又一场决定性的胜仗!”
他站起身,再次走到舆图前,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,看到了那条蜿蜒在洛阳西郊的、简陋却充满希望的实验轨道,看到了未来无数条这样的脉络贯通帝国的景象。
“这样,朕决定,轨道实验和后续的投入所需银钱、物料、人手,内阁与户部、工部要全力保障,优先拨付!”
杨勇斩钉截铁地对房玄龄和王珪说道:“不要怕花钱!现在投入的每一个铜板,将来都会百倍千倍地回报于国于民!要继续试验,大胆尝试各种材料、各种工艺!要把遇到的问题,一个个记录下来,成立专门的课题组,集中力量攻克!朕,要看到更成熟、更可靠的轨道运输系统!”
“臣等明白!”房玄龄和王珪齐声应道,他们虽不完全理解这轨道未来的全部潜力,但皇帝如此重视,以及宇文恺的试验数据,都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,这绝非普通的道路,将来或许成为大隋发展的国策也说不定。
喜悦的气氛开始在御书房内弥漫开来。
然而,当杨勇的目光再次落回舆图上,聚焦到那最后一块刺眼的、代表李子通势力的区域时,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书房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稍许凝重。
他伸出手指,重重地点在建康的位置上,声音沉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:“江淮大局虽定,然终究尚有一隅未平。李子通此獠,冥顽不灵,妄自尊大。朝廷多次给他机会,通过《隋报》明发诏令,李靖亦曾遣使劝降,他却置若罔闻,甚至将使者逐出,口出狂言!看来,他是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了。”
房玄龄眉头微蹙,禀奏道:“陛下,据情报司消息,李子通在建康依旧醉生梦死,大肆营造宫室,宠信佞臣,对其麾下将领亦多有猜忌。然其凭借长江天险与建康城高池深,拥兵号称二十万,存了侥幸之心,以为我大军难以飞渡。”
王珪也道:“此獠不识天数,抗拒王化,若任其盘踞,非但损及朝廷威严,亦使江淮百姓难得真正安宁。且建康乃南北漕运枢纽,财富重地,必须尽快掌握在朝廷手中。”
杨勇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三人,最终定格在宇文恺身上,语气不容置疑:“所以,对李子通之战,已不可避免。李靖下一步的战略重心,便是拿下建康。前线将士即将为之浴血奋战,朕在后方的要求只有一个:物资、军械,必须及时、足量地供应到位!尤其是火枪营的弹药,火炮的炮弹,以及将士们的粮秣被服,绝不容有任何差池!”
他看向宇文恺,语气加重:“宇文爱卿,你工部责任重大!将作监需开足马力,全力生产。你方才所言轨道试验成功,朕心甚慰。望你以此为契机,统筹好军工与民用的生产,确保前线所需。可能做到?”
宇文恺此刻只觉得肩头责任重于千斤,但更多的是被信任和重任激励起的豪情。
他挺直腰板,肃然躬身,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:“陛下放心!臣与工部上下,必竭尽全力,日夜赶工,定保前线军械物资供应无缺!若有延误,臣甘当军法!”
“好!”
杨勇满意地点点头,又对房玄龄和王珪道:“内阁与户部,需做好协调,钱粮调度,务必顺畅。告诉虞世南,非常之时,当有非常之策,一切以战事优先。”
“臣等遵旨!”房玄龄、王珪齐声应命。
杨勇再次将目光投向舆图上的建康,眼神冰冷而坚定:“传朕旨意给李靖:江淮战事,朕全权委任于他。对李子通部,不必再存招抚之想,可放手施为,雷霆击之!朕在洛阳,静待他克定建康,献俘阙下的捷报!年内,朕要在这舆图上,看到建康插上我大隋的玄黑龙旗!”
…………
【建康,吴帝皇宫】
秋日的建康,本该是蟹肥菊黄、烟波画船的秀丽时节,但此刻这座雄踞东南的巨城,却被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慌和它主人歇斯底里的狂怒所笼罩。
富丽堂皇、雕梁画栋的宫殿内。
丝竹管弦之声早已绝迹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,以及偶尔爆发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。
“岂有此理!假的!这些都是假的!都是胡说八道!乱我军心的假消息!”
身着蹩脚龙袍、头戴旒冕的李子通,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。
在铺着锦绣的御阶上来回疾走,肥硕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涨红,额头上青筋暴起,汗水顺着油腻的皮肤滑落。
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关于北方消息的奏报,上面清晰地写着杜伏威献历阳归降、汪华、沈法兴等人已易帜归顺杨勇的消息。
这封密报,如同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坐立不安。
“混账!”
突然,他猛地停下了脚步,将那份密报狠狠地摔在地上,用脚疯狂地践踏,仿佛要将那上面的字迹连同它所代表的残酷现实一同碾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