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修闭目凝神,开始仔细梳理自身修为。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,他细心查探着每一处关窍,将运转时略有滞涩之处反复疏导。如此运行了数个周天,确认周身灵力圆融通畅后,他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。
他心念微动,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通体浑圆的灰色珠子,托在掌心仔细端详。这珠子正是他在拜将塔顶所得之物,自认主以来始终不见任何异状。林修凝神将一缕神识缓缓探入其中,却如石沉大海,毫无回应。他又渡入一丝灵力,珠子依旧纹丝不动,不见半点反应。指节微微用力,只觉此物坚硬异常,竟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下。
\"非金非玉,却连我的灵力都无法损伤分毫...\"林修喃喃自语,指腹在冰凉珠面上反复摩挲,终是不得其解。几番把玩无果后,他只得将其收回戒中。
转而取出的是一方金色小印,印身雕刻着盘龙纹路,正是那府君印。林修凝视着手中印玺,神色变幻不定。胡老的警告言犹在耳,炼化此印便等于将性命交于圣皇之手;可大皇子所言也不无道理,若不炼化,到了青州必定寸步难行。
大皇子曾言炼化此印有诸多好处,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炼化府君印在执掌的州内几乎是不死的,因为其印内有圣皇意志会自动护体。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反正修炼了病仙咒,他日若圣皇翻脸,大不了斩断因果便是。
林修运转灵力,缓缓注入府君印中。印身顿时绽放出耀眼金芒,在掌心微微颤动。忽觉一丝神魂被无形之力牵引,悄然离体没入云端。他强压下心头悸动,继续运转功法,潜心炼化。
与此同时,帝都真阳殿偏殿内,半空中悬浮着一本厚厚的金色大书。书页无风自动,可以看见其中无数名字飞速翻动。一丝淡蓝色的气息自远方飘然而至,没入书页之中。那书本页数骤然定格在某一处,一个淡金色的名字在纸上缓缓显现:林修。
一只金色大手凭空出现,一把将书页按住。书本瞬间合拢,一道飘渺的声音在殿中回荡:\"这棋子落下,且看这天下格局如何变化罢。\"
三日光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。
当林修再度睁眼时,府君印已彻底炼化,在掌心留下一道金色印记。飞舟即将抵达一处大州传送点,他看了眼正捧着书本认真阅读的林忘尘,温声道:\"该下去了。\"
小忘尘有些不太情愿地放下书册,从椅子上站起身来。林修操控飞舟寻了处无人之地缓缓降落,将其变小后收入储物袋中。二人一路步行,走进一处茂密树林。
此地离传送阵尚有一段距离,却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林间蹒跚而出。为首那人蓬头垢面,扑通一声跪倒在林修面前,哀声道:\"好心人给点吃的吧,我们都三天没有吃饭了。\"剩余众人也纷纷跪倒在地,齐声凄惨附和。
小忘尘看得心软,仰头望向林修:\"师父,他们好可怜,给点吃的给他们吧。\"
林修面无表情地看向那跪地之人,突然伸出右手扣住其手腕。\"你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视苍生如蝼蚁的大修士,又哪能装得出真正的苍生苦痛。\"他冷冷道,\"乞丐不会来荒野乞讨,三天未进食之人更无你们这般精神。下辈子注意点。\"
林修眼中寒芒一闪,人间道剑域已然展开,将几人尽数笼罩其中。那几人大惊失色,连忙运转灵力想要抵抗,却只觉眼前一花,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之物,纷纷定在原地动弹不得。片刻之后,几人尽数化作飞灰,消散在林间。
林修本不愿吓到小忘尘,特意直接用病仙咒瞬杀了那几人。但小忘尘还是看得目瞪口呆,小脸上写满了惊愕。
林修牵起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。小忘尘抬起头,怯生生地问道:\"师父,他们都是坏人吗?\"
林修停下脚步,仰头望着从枝叶缝隙间透下的阳光,缓缓道:\"他们是杀我们的人,但却并不一定是坏人。\"
小忘尘疑惑地看向林修:\"杀我们?那不就是坏人吗?\"
\"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与坏。\"林修平静地说道,\"他们虽对我等是坏人,但在其他地方,仍然可能干过好事。但是修真界就是如此,胜者为王,今日大道争锋,我高他们一筹,死的便是他们,自然也可以说他们是坏人。但是来日,我若败于敌手,我便是坏人,懂了吗?\"
林忘尘茫然地摇摇头,显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番话中的深意。林修却只是淡淡一笑,不再多言。师徒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,只余林间微风轻轻拂过,将方才那一场厮杀的最后痕迹也悄然带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