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离第七研究所的惊险仿佛还在眼前,空气中弥漫的辐射尘和硝烟味尚未完全散去。修理厂那熟悉的油腻和金属气息,此刻竟给人一种扭曲的安全感。
短暂的休整后,一种无声的共识在幸存者间达成——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。
“妈的,下次再遇到那种铁王八(指清道夫),不能光靠墨白小子一个人玩命!”老铁砧一边骂骂咧咧地修理着在战斗中受损的装备,一边将一堆废弃的金属靶子拖到修理厂相对空旷的后院,“都给我动起来!别跟没头苍蝇似的!”
团队训练,被提上了日程。这不是过家家,而是血淋淋的现实逼出的必要步骤。
第一项:力量控制与规避。
墨白站在场地中央,指尖那缕危险的黑芒若隐若现。他的任务是使用空间切割,精确地击中老铁砧抛出的、大小不一的移动金属靶,且不能伤及在旁边快速穿梭、模拟干扰的飞羽分毫。
这极其困难。墨白的力量狂暴而不稳定,精细操控比毁灭消耗更大心神。最初几次,靶子要么被彻底湮灭,要么偏得离谱,甚至有次险些擦到飞羽的衣角,吓得他怪叫一声,速度又快了几分。
“控制!杀胚!你的力量是你的刀,不是泼出去的水!”老铁砧粗声指导,“感受它!约束它!别让它骑在你头上!”
汗水浸湿了墨白的额发,肌肉因高度集中而微微颤抖。他强迫自己冷静,一次次尝试,失败,再尝试。渐渐地,湮灭变成切割,巨大的豁口变成纤细的划痕。虽然距离真正的精准还差得远,但进步肉眼可见。
飞羽则充分发挥他的敏捷,他的任务不仅是干扰,更是在墨白攻击间隙,用他特制的低威力脉冲枪击中更小的目标,锻炼高速移动中的射击精度和与墨白攻击节奏的配合。
第二项:防御与支援。
磐岩如山岳般矗立,巨盾护住身后的阿吉和小瞳。老铁砧和阿吉改造出的模拟攻击装置(由废旧零件和低功率激光发射器拼成)不断从各个角度发射出能量光束和抛射物。
磐岩需要判断攻击主次,决定是用盾牌硬抗,还是闪避格挡。而在他身后的阿吉,则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各种自制设备:时而释放小型能量护盾挡住漏网之鱼,时而用干扰波影响“敌方”攻击准头,甚至试图黑客入侵模拟装置(成功率感人)。小瞳则紧闭双眼,脸色苍白地感知着“攻击”的来源和强度,提前零点几秒发出预警:
“左上方!三连射!” “正前方!高能反应!要撞击!” “右侧……有东西绕过来了!”
她的预警时灵时不灵,且每次透支感知都会让她虚弱好久,但这无疑是极其宝贵的能力。磐岩开始学着信任并依赖她那细微的声音调整防御重心。
第三项:情报与突袭。
飞羽是绝对的主角。他利用修理厂复杂的环境,演示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、布置陷阱、安装监听设备、以及如何在被发现后利用地形极速脱离。他甚至坏心眼地几次“偷袭”得手,在磐岩盾牌上画了鬼脸,摸走了阿吉刚修好的工具,气得两人哇哇大叫。
墨白则尝试配合飞羽的突进。当飞羽吸引注意或制造混乱时,墨白需要以最小的动静、最快的速度,进行精准的“斩首”打击。这对两人的时机把握和信任要求极高。
训练场上一片鸡飞狗跳。
“阿吉!你的护盾又慢半拍!” “小瞳!说清楚方位!左右不分啊!” “飞羽!你个滑溜的泥鳅!别碰老子的工具箱!” “磐岩!脚下!注意脚下!别光顶着前面!” “墨白!收力!老子是要你切掉靶子,不是把地基都掀了!”
老铁砧的咆哮声、阿吉的抱怨、飞羽的怪笑、磐岩沉稳的低吼、小瞳细弱的预警、以及墨白沉默却一次比一次精准的攻击,交织成一曲粗糙却充满生机的磨合乐章。
过程中有失败,有受伤(幸好都不重),有争吵,但也有默契悄然滋生。
墨白开始习惯在出手前,用眼角余光确认飞羽的位置。 磐岩学会了从小瞳颤抖的声音里分辨危机的等级。 阿吉的干扰器终于成功让模拟装置宕机了三秒。 连飞羽,也在一次配合突击后,难得正经地对墨白说:“啧,下次你闪现的时候提前半秒给我个手势,差点撞你刀口上。”
他们远非一支成熟的队伍,每个人都有着明显的缺陷和不足。但共同的经历和生存的压力,正将他们粗糙的棱角慢慢打磨,试图镶嵌成一张能彼此掩护的盾,一把能指向共同敌人的刀。
训练间隙,墨白会独自走到角落,拿出那枚鸦羽符。林幽传递来的波动始终平稳,仿佛遥远的锚点,提醒着他战斗的意义。
他会看着不远处还在互相吵嚷、磨合着的同伴,目光最终落回自己偶尔能稳定切割开指定目标的双手。
力量,需要控制。 团队,需要磨合。 前路,依旧未知。
但至少,他们不再只是被动地逃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