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周!你冷静点!”
陈墨试图按住他激动挥舞的手臂,声音带着疲惫但依旧努力保持镇定。
“希望基地听起来是好,但谁知道是真是假?路上有多危险?
他们要求带物资,我们有什么?就这么两眼一抹黑冲过去,跟送死有什么区别?”
“等?还等?!” 老周猛地甩开陈墨的手,眼睛通红。
“等到我们都饿死?还是等到外面那些树啊草啊的都变成吃人的怪物?
陈墨!你是班长,你得带我们活命,不是带我们等死!”
李哲推了推眼镜,冷静但语气沉重:
“周叔,你的心情我们理解。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。
希望基地的信号来源不明,宣传内容无法核实。
我们需要更可靠的信息,或者至少,拥有能应对路上风险的实力。
我们现在出去,生存概率可能不到一成。”
“一成也比零强!” 老周几乎是吼着打断他,
“在这里就是零!就是等死!你们看看小敏的种子!都烂了!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
雷昊忍不住插嘴,但语气也有点虚:“可是…万一那基地是骗人的呢?骗我们过去抢东西杀人怎么办?”
“那也比在这里烂掉强!” 老周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理性分析了,饥饿和对安稳的渴望烧掉了他的理智。
“你们不敢去!我去!反正横竖都是死,我宁愿死在去找活路的路上!”
温瑶抱着孩子,小声啜泣起来。
小杨和赵大山低着头,脸色挣扎,显然也被老周的绝望感染了,但又害怕未知的危险。
争吵没有任何结果,反而让气氛更加僵持和绝望。
老周狠狠瞪了陈墨和李哲一眼,喘着粗气,不再说话,一个人阴沉着脸走到角落坐下,不再看任何人。
老周心里想:没办法了…没指望了…他们都不懂!只有那条路了…得活下去…
夜深人静,其他人都睡去,老周则偷偷睁开了眼。
他像幽灵一样溜到院子破损的栅栏边,学了几声野猫叫(这是刀疤脸教他的联络方式)。
没过多久,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栅栏外。
“想通了?” 是刀疤脸的声音。
老周咬着牙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:
“…干了!但我有个条件,到时候…必须保证带我去希望基地!”
“放心,” 刀疤脸低笑一声。
“跟我们老大混,亏待不了你。说说,里面现在啥情况?那俩刺头(指陈墨和李哲)怎么样了?”
老周把自己观察到的、争吵的内容低声说了一遍,特别强调了食物耗尽、士气低落、以及陈墨和李哲的谨慎态度。
“好…很好…” 刀疤脸似乎很满意。
“继续盯着。特别是他们什么时候最松懈…到时候,里应外合…快了…”
黑影再次消失。
老周靠在冰冷的栅栏上,心脏狂跳,手心全是冷汗。
他知道自己踏上了条没法回头的路,但饥饿的胃和对死亡的恐惧,让他别无选择。
……
地下通道里,苏离和林博士一前一后,像两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移动。
林博士凭着记忆,尽量选择那些偏僻的维护通道和通风管道,但研究所内部似乎因为能源不稳和某些区域泄露,环境变得极其诡异复杂。
有的地方弥漫着淡淡的彩色雾气,散发着甜腻的怪味,他们不得不屏住呼吸快速通过(林博士小声说那可能是失败的生物兴奋剂泄露);
有的地方墙壁上爬满了发出微弱磷光的苔藓,照得通道绿油油的,异常瘆人;
甚至有一次,他们听到某个紧闭的阀门后面传来巨大的、规律的撞击声。
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里面踱步,震得地面微微发颤,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出,贴墙等了足足十几分钟,那声音才逐渐远去。
“这鬼地方比外面危险十倍!”
苏离更加握紧了斧头,精神高度紧绷,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敲警钟。
肋骨的伤还在隐隐作痛,提醒着她之前的惨烈。
在有惊无险地穿过几个区域后,他们来到一条相对干净宽阔的主走廊。
根据地图显示,穿过这条走廊,再拐个弯,就能到达A区生态培育舱的外围。
走廊里静悄悄的,只有他们的脚步落在金属地板上的轻微回响。
两旁的实验室门都紧闭着,观察窗后面黑漆漆的,什么都看不清。
就在他们走到走廊中段时,苏离突然猛地停下脚步,一把将林博士拽到身边一个设备凸起后面!
“怎么了?” 林博士吓得声音发颤。
苏离没说话,只是死死盯着前方走廊尽头拐角处的天花板。
那里,一个原本应该是烟雾探测器或者摄像头的东西,此刻却诡异地伸出了几根细长的、金属触手般的结构,顶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,正在缓缓地、无声地转动,像是在扫描着什么。
“那绝不是正常设备!有东西在监控!”
她心脏一紧,拉着林博士,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往后缩,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,试图退回刚才的岔路。
但就在他们后退不到五米的时候,身后一扇他们认为早已废弃的气密门上的指示灯,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幽幽的绿光!
“嘀”的一声轻响,门锁滑开了!
紧接着,一股浓郁的、混合着腐烂和金属锈蚀的恶臭猛地从门内涌出!一个高大、扭曲的身影蹒跚着走了出来——
正是之前那个差点杀死苏离、皮肤呈现暗金属青黑色的巨型变异丧尸!
它似乎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!
它浑浊的白眼珠瞬间就锁定了近在咫尺的两人!
喉咙里发出低沉的、充满威胁的咯咯声,巨大的、覆盖着角质层的爪子猛地抬起,就要抓来!
“是它!完了!”
前后都有危险!退无可退!
苏离瞳孔骤缩,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!
她猛地将吓傻了的林博士往旁边那个标着【清洁工具间】的小门方向一推,自己则利用反作用力向侧前方扑出,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那致命的巨爪!
巨爪狠狠砸在金属墙壁上,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,留下几道深深的凹痕!
“快进去!”
苏离对着瘫软在地的林博士嘶吼,同时左手掌心拼命凝聚火焰——但连续赶路和紧张让她此刻的能量运转晦涩不畅,只冒出一小簇不稳定的火苗!
那巨型丧尸一击落空,发出愤怒的咆哮,再次转向苏离,迈着沉重的步伐逼来!
而天花板上那诡异的探头也转动着,红光牢牢锁定下方的混乱!
林博士连滚带爬地撞开工具间的薄铁皮门,钻了进去。
苏离眼看丧尸再次扑来,猛地将手中那簇小火苗砸向丧尸的脸,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,但灼热和光线让它动作微微一滞!
就借着这零点几秒的空隙,苏离一个狼狈的翻滚,也冲进了工具间,然后用后背死死顶住了门!
“砰!!” 几乎是同时,巨型丧尸沉重的身体狠狠撞在铁皮门上!
整个工具间都在剧烈震动,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向内凸起了一大块!灰尘簌簌落下。
门外是丧尸疯狂而持续的撞击和嘶吼,以及那金属探头转动发出的细微马达声。
工具间里一片只有微弱的灯光,狭小空间堆满杂物,弥漫着灰尘和恐惧的味道。
苏离和林博士挤在门口,用尽全身力气顶着门,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浑身剧震,苏离的伤口更是疼得她眼前发黑。
“顶不住…这样下去门很快会被撞开!”
她目光在昏暗中急速扫视,看到墙角有一个沉重的金属清洁车。
“把那个推过来!堵住门!” 她咬着牙对林博士喊道。
林博士赶紧过去,手忙脚乱地和苏离一起,将沉重的清洁车死死抵在门后。
撞击声持续不断,但有了清洁车的阻挡,门板暂时没有被撞开的迹象。
但那恐怖的撞击声和嘶吼就在门外,丝毫没有远离的迹象。
他们被困住了。
生态培育舱就在不远处,但这短短的距离,却如同天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