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 10月 15日清晨，Z大非遗调研工作室的空气里飘着股焦虑的味道。林微言蹲在桌前，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经费清单，指尖反复划过“鱼鳔胶 300元\/斤”“老榆木 500元\/立方米”的字样——这些都是修复同德堂门楣必需的材料，可周教授早上刚通知，学校的调研经费申请还在审批，至少要等半个月才能下来，眼下连走访老人的交通费都快不够了。
“这可怎么办啊？”李姐拿着空了的公交卡，皱着眉叹气，“昨天去城南找张师傅，来回打车花了 80块，现在卡里就剩 10块了，下次再去只能挤公交了。”她指了指桌上的空文件夹，“连打印调研问卷的纸都快没了，总不能让大家自己掏钱垫吧？”
林微言抬起头，看着工作室里堆着的调研资料——郑大爷的口述录音带、沈知行画的门楣图纸、张师傅的木雕笔记，每一份都浸透着团队的心血，可现在，却因为经费问题卡了壳。她想起上周去张师傅的木雕坊，张师傅说“鱼鳔胶要提前泡三天，老榆木得找老窑厂订”，要是等经费批下来，恐怕赶不上月底的修复计划了。
“要不……咱们自己想办法赚点经费？”林微言忽然开口，声音有点轻，却带着股坚定的劲儿。她想起最近校园里很火的 o2o服务——有同学代买早餐、代取快递，还有人卖手工饰品，生意都不错，“我看楼下宿舍的学姐，每天早上帮同学代买早餐，一天能赚几十块，咱们也试试？”
“代买早餐？”李姐眼睛一亮，“这个主意好啊！咱们团队人多，分工合作，早上多跑几趟食堂，应该能赚点钱。我负责统计订单，你负责去食堂买，怎么样？”
“我也可以帮忙，”门口传来个熟悉的声音，沈知行走了进来，背着他的旧工具箱，手里还拿着张画了一半的图纸，“早上我要去图书馆查资料，顺路可以帮东边宿舍的同学带早餐。”他走到桌前，看到林微言手里的经费清单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，“材料钱差多少？我这里还有点积蓄，可以先垫上。”
“不用不用，”林微言赶紧摆手，把清单收起来，“咱们不能总让你垫钱，之前你买测绘仪的零件就花了不少钱。代买早餐虽然赚得少，但积少成多，慢慢总能凑够的。”她想起沈知行那台祖父留下的测绘仪，上次摔坏后，他自己掏钱买零件修，没让团队出一分钱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。
沈知行没再坚持，只是点了点头，目光落在桌角的空白卡片上——那是上次打印调研资料剩下的，质地厚实，适合做手工。他忽然灵机一动：“对了，我可以设计点古建主题的明信片，咱们拿到校园广场义卖，应该能吸引不少同学。”
“古建主题明信片？”林微言眼睛一下子亮了，“用同德堂的门楣、老戏台的照片做图案吗？肯定好看！”
“不止照片，”沈知行拿起铅笔，在空白卡片上快速勾勒出同德堂门楣的轮廓，“我可以把测绘图简化，加上点手绘元素，比如门楣上的牡丹、戏台的飞檐，再配上几句老巷的故事，应该会更有意义。”他的笔尖在卡片上移动，很快，一朵简洁的牡丹纹样就出现了，旁边还标了行小字：“同德堂门楣?清光绪年间?九瓣牡丹寄平安”。
“太好看了！”林微言凑过去看，手指轻轻拂过卡片上的线条，“这样的明信片，同学们肯定愿意买，既好看又有纪念意义，还能宣传咱们的调研！”
“我来帮你们推广！”顾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他背着相机，手里拿着手机，屏幕上是 Z大热门公众号“Z大生活圈”的聊天界面，“我认识这个公众号的小编，上次社团招新就是他们帮着推的，效果特别好。咱们可以让他们写篇推文，介绍明信片和代买早餐服务，再搞个转发抽奖，肯定能火！”
团队一下子有了方向，气氛也从焦虑变得热烈起来。李姐负责统计代买早餐的订单，制作二维码方便同学下单；沈知行负责设计明信片，利用晚上的时间绘制图案；林微言负责对接食堂，争取拿到优惠价，同时记录订单细节；顾屿负责联系公众号，制定推广方案，还承担起拍照宣传的任务。
第二天早上五点，天还没亮，林微言就背着帆布包走出了宿舍。校园里静悄悄的，只有路灯亮着昏黄的光，银杏叶落在青石板路上，像撒了把碎金子。她快步走向食堂，帆布包上的铜铃叮当作响，里面装着昨晚统计好的订单表——李姐用 Excel整理得清清楚楚，谁要无糖豆浆、谁要加蛋的煎饼、谁要肉包配小米粥，备注得明明白白。
食堂刚开门，早餐窗口的师傅们正在准备食材，蒸笼里飘出的肉包香气，一下子驱散了清晨的凉意。“师傅，我要 50个肉包、30杯无糖豆浆、25份加蛋煎饼，”林微言递过订单表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，“我们是非遗调研团队，帮同学代买早餐赚点经费，您看能不能给个优惠价？”
师傅看了看她手里的订单表，又看了看她胸前的调研徽章，笑着点头：“非遗调研啊？好事情！给你们按成本价算，肉包 1块钱一个，豆浆 5毛钱一杯，煎饼 3块钱一份，怎么样？”
“太谢谢您了！”林微言激动得差点跳起来，这样算下来，每份早餐能赚 1-2块钱，一天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收入。她帮着师傅打包早餐，小心翼翼地把豆浆和煎饼分开装，怕洒出来——昨晚她特意在网上查了“代买早餐注意事项”，知道同学最在意的就是“不洒漏、不弄错”。
六点半的时候，沈知行骑着自行车过来了，车筐里放着个大大的保温袋。“我来帮你送，”他跳下车，接过林微言手里的早餐袋，动作利落地放进保温袋里，“东边宿舍离食堂远，我骑车送快，你负责西边宿舍，咱们七点前肯定能送完。”
林微言点点头，接过他递来的热豆浆——是师傅特意多给的，还冒着热气。“谢谢，”她小声说，指尖碰到他的手，有点凉，却很稳，“你早上没吃早餐吧？这个肉包你拿着，路上吃。”
沈知行接过肉包，咬了一口，肉汁的香味在嘴里散开，暖暖的。“你也吃，”他从车筐里拿出个鸡蛋，递给林微言，“我早上从家里带的，补充体力，送完早餐还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呢。”
两人骑着自行车，在清晨的校园里分开行动。林微言推着车，慢慢走在西边宿舍楼下，手里拿着订单表，按楼号挨家送早餐。“同学，你的无糖豆浆和煎饼！”她敲了敲 302宿舍的门，里面传来个女生的声音：“谢谢微言学姐！昨天听你说调研经费不够，我们宿舍都订了早餐，支持你们！”
林微言心里一阵温暖，眼眶有点红。她没想到，只是一个小小的代买服务，能得到这么多同学的支持。送完最后一份早餐时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，阳光透过银杏叶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她拿出手机，看到李姐发来的消息：“早上一共赚了 186块！太厉害了！”
中午的时候，沈知行的明信片设计也有了进展。他在工作室里铺了张大大的画纸，上面画了四张不同的图案：第一张是同德堂的门楣，牡丹纹样清晰，旁边配着郑大爷说的“九瓣牡丹护家宅”；第二张是老戏台的飞檐，刻着“正月十五唱白蛇”的小字，呼应郑大爷的口述；第三张是老郑剃头铺的木门，门环上挂着个小小的铜铃，像林微言帆布包上的那个；第四张是张师傅木雕坊的工作台，上面放着把刻刀和未完成的蜜蜂木雕，旁边写着“守匠心，待花开”——正是他刻在木蜜蜂上的那句话。
“太好看了！”林微言凑过去看，手指轻轻拂过画纸上的线条，“你连剃头铺的门环都画得这么像，还有张师傅的工作台，跟我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样！”
“我特意拍了照片当参考，”沈知行拿出手机，翻出他拍的老巷照片，“门环的纹路、工作台的木纹，都尽量还原，这样明信片才真实，同学们也能更直观地了解老街区。”他顿了顿，指着第四张图上的蜜蜂木雕，“这个蜜蜂，我特意画得跟送给你的那个一样，算是咱们调研的小记号。”
林微言的脸有点红，低下头，看着画纸上的蜜蜂，心里暖暖的。她想起上次在木雕坊，沈知行帮她处理伤口的样子，想起在图书馆一起查资料的时光，想起他为了调研付出的点点滴滴，忽然觉得，这个有点内敛、却格外认真的男生，像老巷里的老槐树，默默守护着身边的人，也守护着那些珍贵的老故事。
顾屿拿着相机，拍下了画纸上的图案，兴奋地说：“我这就发给公众号小编，让他们赶紧排版！咱们还可以在明信片背面印上调研团队的二维码，同学扫码就能看到咱们的调研进展，一举两得！”他拿出手机，快速编辑文字：“Z大非遗调研团队出品！古建主题明信片义卖，每一张都藏着老巷的故事，支持非遗传承，从一张明信片开始！”
公众号的推文在下午五点准时发出，标题是《Z大 er看过来！这些藏着老巷故事的明信片，你确定不想要吗？》，里面不仅有沈知行设计的四张图案，还有林微言代买早餐的二维码，以及团队调研的照片——有郑大爷讲老故事的场景，有张师傅教刻刀的画面，还有沈知行帮林微言处理伤口的那张温暖照片。
推文发出后，反响比预期的还要好。不到一个小时，转发量就破了 500，后台收到了很多订单，有同学订明信片，也有同学订早餐，还有不少校友留言：“支持非遗调研！我当年也是 Z大的，老街区的故事不能丢！”“明信片太有意义了，能不能多印点，我想送给外地的朋友！”
顾屿拿着手机，兴奋地跟团队报喜：“公众号小编说，这是他们本月转发量最高的推文！还有同学问能不能预定整套明信片，咱们可以多印点，周末去校园广场义卖！”
周末的时候，团队在校园广场摆了个小小的摊位。李姐负责收钱和登记订单，林微言负责介绍明信片上的老巷故事，沈知行负责现场展示他画的设计图，顾屿负责拍照和直播，吸引了很多同学过来围观。
“同学，这张明信片上的门楣在哪里啊？”一个女生拿起同德堂的明信片，好奇地问。
“这是咱们 Z市老街区的同德堂，建于清光绪年间，”林微言笑着解释，拿出她的笔记本，翻出郑大爷的口述记录，“门楣上的牡丹是‘木刻张’刻的，九片花瓣，每片都有寓意，代表老掌柜的九个孩子，象征多子多福。我们正在做门楣的修复调研，希望能把这些老故事和老手艺传下去。”
女生听得很认真，一下子买了五套明信片：“我要送给我爸妈，他们也是 Z市人，肯定会喜欢的！还要订一周的早餐，支持你们的调研！”
沈知行在旁边，耐心地给同学们讲解他的设计思路：“这张戏台的明信片，我参考了清代的建筑图纸，飞檐的角度、斗拱的数量，都尽量还原历史原貌；这张剃头铺的门环，我特意画了铜铃，因为老巷里的门环大多会挂个小铃，有人开门就会响，提醒屋里的人。”
同学们听得入了迷，纷纷下单买明信片，还有不少同学主动加入他们的调研群，说“以后有走访活动，记得叫上我，我也想为老街区出份力”。顾屿拿着相机，拍下这热闹的场景，直播的评论区里，满是“支持非遗”“Z大骄傲”的留言，还有校友捐了经费，说“不够再跟我说，老 Z市的故事不能断”。
一天下来，团队一共卖了 300套明信片，赚了 1500块，代买早餐也赚了 200多块，加上校友的捐款，经费一下子凑够了买材料的钱。晚上，团队在工作室里算账，看着手里的钱，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。
“太好了！明天咱们就去买鱼鳔胶和老榆木，”李姐兴奋地说，“张师傅还等着咱们去拿他泡好的鱼鳔胶呢，这下不用让他等了！”
“我明天去联系老窑厂，订老榆木，”沈知行拿出手机，翻出之前找好的窑厂联系方式，“之前跟老板聊过，他说有一批老榆木，是特意为古建修复留的，质量特别好。”
“我明天继续代买早餐，”林微言笑着说，“虽然材料钱够了，但走访老人的交通费、打印资料的钱，还需要不少，能多赚点就多赚点。”
顾屿举起相机，拍下团队一起算账的场景：林微言手里拿着账本，嘴角带着笑；沈知行看着手机，眼神里满是期待；李姐拿着钱，兴奋地数着；工作室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，温暖得像老巷里的阳光。“这张照片一定要好好保存，”顾屿笑着说，“等咱们修复好同德堂的门楣，就把这些照片做成纪念册，送给每一个支持过咱们的人！”
夜深了，工作室里的灯还亮着。林微言收拾好账本，看着沈知行在电脑上修改明信片的设计图——他想再增加一张图案，是老巷里的那棵老槐树，树下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，像她和他第一次在老巷里相遇的样子。
“你怎么想到加这张？”林微言凑过去看，心里有点好奇。
“老槐树是老巷的标志，”沈知行的声音很轻，眼神里带着点温柔，“很多老人都说，他们小时候在槐树下玩，槐树下藏着很多老巷的回忆。加上这张，明信片就更完整了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树下的人影，是我想象中咱们调研的样子，一起记录故事，一起守护老巷。”
林微言的脸有点红，低下头，看着屏幕上的老槐树，心里暖暖的。她想起第一次在老巷里遇到沈知行，他蹲在地上画图纸，阳光落在他的发顶；想起在图书馆一起查资料，他帮她够书的样子；想起在木雕坊，他帮她处理伤口的认真；想起这次为了经费，他熬夜设计明信片的专注。她忽然觉得，这段调研的时光，因为有了沈知行，变得格外温暖，格外有意义。
“明天去买材料，我跟你一起去，”林微言抬起头，看着沈知行，眼神里满是期待，“我想看看老榆木是什么样子，也想跟你一起，为修复门楣做准备。”
“好，”沈知行点点头，嘴角微微扬了起来，“明天早上八点，我在学校门口等你，咱们一起去老窑厂。”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，落在工作室的画纸上，落在那棵老槐树上，落在树下的两个身影上。林微言看着屏幕上的设计图，心里忽然充满了希望——她知道，虽然调研的路还很长，还会遇到很多困难，但只要团队一起，只要有沈知行在身边，他们一定能修复好同德堂的门楣，一定能把老巷的故事和老手艺传下去，一定能在平凡的岁月里，书写出属于他们的素年锦时。
第二天早上，林微言早早地起了床，穿上外婆织的浅灰色外套，背着帆布包，里面装着账本和昨天卖明信片剩下的零钱。走到学校门口时，沈知行已经到了，手里拿着他的旧工具箱，还有一张老窑厂的地图——上面标着详细的路线，是他昨晚特意查的。
“早，”沈知行笑着打招呼，把地图递给林微言，“老窑厂在郊区，有点远，咱们坐公交去，大概要一个小时。我带了早餐，路上吃。”他从背包里拿出两个肉包和两杯热豆浆，正是林微言爱吃的口味。
林微言接过早餐，心里暖暖的。她看着沈知行，看着他手里的地图，看着他认真的眼神，忽然觉得，这个清晨，这个带着肉包香气的清晨，这个即将一起去买老榆木的清晨，是她调研路上最温暖的时光之一。
两人并肩走向公交站，阳光落在他们身上，把影子拉得很长。帆布包上的铜铃叮当作响，混着校园里的鸟鸣声、早餐铺的吆喝声，像一首温柔的歌，在秋日的晨光里，轻轻飘荡。他们的经费筹集告一段落，修复门楣的准备工作即将开始，而他们的故事，也像这老榆木一样，在时光的打磨中，慢慢变得坚定、变得温暖，慢慢走向属于他们的，繁花似锦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