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常翎呆呆的坐在屋脊上,已经三天三夜了。
他不吃不喝,不眠不休,俊美的脸颊已经瘦的凹陷,下巴布满了发青的胡茬,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憔悴。
他怔怔的抱着汪绾绾曾经穿过的衣服,闻着她残留的味道,仰头看着月亮旁边的那颗星子。
这是阿绾送给他的礼物。
“翎哥,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。”
“它的名字叫阿绾爱翎哥……”
白常翎双眼虚空,眸色忽然变得异常的温柔,就好像倒映在湖水中的星子,随即,他轻轻一笑,似乎忆起了那个美好的回忆,他喃喃道:“阿绾爱翎哥……”
子燮立在房檐下,看着白常翎这个样子,觉得他已经不是他了,那个叱咤风云的太府监掌事,那个邪魅狂狷的东厂督主,此刻像个失去思维,五识不全的提线木偶。
汪绾绾的死,将他的灵魂都带走了。
“主子,外头冷,你还是回去吧。”子燮忍不住出声劝道。
白常翎那双狐狸眼暗沉沉的,没有一点生机,好像已经凝滞了,半天才转动了一下,道:“屋子里太空了,没有阿绾,到处都没有阿绾……”
子燮不知该如何相劝,想了想,他道:“赵沉香此番从怜四娘那逃出来,还伤了涟漪,没想到却被自己的亲爹利用,现在被萧忆活捉,只等主子发落。”
白常翎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那颗星,好像并没有听见子燮的话。
子燮抿了抿唇,又道:“赵素年,还没有抓到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白常翎身影一闪,忽然如鬼魅一般从房顶上跃下,一把抓住子燮的肩头,幽暗的眼底阴沉的像化不开的夜,他道:“你说什么,你们这么多人,竟然没有抓到赵素年?”
子燮见他终于有了反应,心下一喜,道:“赵素年那匹夫太狡猾,昨日不知逃到什么地方,城门已关,萧统领,青衣,和……提着菜刀的汪耀舟,正挨家挨户的搜,却毫无所获。”
白常翎一把甩开他,喘了一口气,低眉看了一眼怀里的衣服,他闭上眼,收紧了手臂,好像将阿绾抱在怀里一般。
他低头在衣襟上亲了一下,再次抬眼时,狐狸眼里幽沉更为深,满满的邪佞残冷,他一字一句道:“赵素年,你敢伤害我妻儿,我若不将你碎尸万段,我白常翎三个字就倒过来写。”
汪府里没了女主人,很安静。
白常翎的一片深情痴心,着实艳羡了很多人,就有那些个想要上位的心机丫鬟。
府里新来的丫鬟,姓林,圆圆的脸,话不多,看着却很讨喜。
她听从子燮吩咐伺候郡马穿衣,推开门轻轻的走进屋内,为白常翎从柜子里拿来绯色锦袍,抖落开来递给他时,故意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腕。
白常翎盯着她的手好半天,忽然一把扯过将那件红艳艳的衣袍,在掌心下撕的粉碎。
那丫鬟吓了一跳,软软弱弱道:“郡马……”
白常翎长臂一伸,一把抓住那个丫鬟的手臂。
丫鬟一喜,刚要开口,白常翎忽然掐住她的咽喉将她提了起来,大手掐得是这么紧,丫鬟的喉骨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,最后只听嘎嘣一声,她的脖子被扭断了。
丫鬟的眼还睁的溜圆,白常翎抬手就将她的尸体甩出去,他面无表情的道:“该死,我妻儿不在,你竟然敢让我穿红,碍谁的眼。”
从此,无人敢来汪府做丫鬟。
传言说,郡马白常翎在郡主死后便得了失心疯,嗜血啖肉,见一个杀一个。
最后,还是铁锨准备了一套素白的衣衫给白常翎送去。
白常翎捧着汪绾绾的衣服坐在床边上,头发散乱,眼底青黑,听见有人来,他侧目看去,却见一袭若雪一般的白衫在他眼前晃荡。
那分明是丧服。
他眼眸一动,眼底陡然迸发骇人的杀机,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戾气,朝着来人狠狠举起了拳头。
可瞧见那人是铁锨,白常翎生生的收了手。
阿绾最在意她。
他不能杀,阿绾回来……会不高兴。
铁锨看着那近在头顶的拳头,她没有害怕,而是捧着那衣衫递给他,道:“小姐……最喜欢素白色,想来,也喜欢督主穿。”
白常翎无力的垂下手,眸光缓缓转向她手里捧着的那白衫,忽然想起,阿绾曾说过,他若是穿件白色袍子,应该是个翩翩公子。
对,只要阿绾喜欢,他就听话。
他只喜欢阿绾喜欢的。
……
白常翎活活掐死了赵沉香。
死前,他的眼暴涨出来,不甘心的瞪大,赵沉香艰难的道:“白常翎,你永远也报不了仇,你找不到她的,找不到……”
白常翎冷哼一声将他甩了出去,砰 一声闷响后,赵沉香像个烂泥一样瘫软在地,再无半点往日威风,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动弹一下,死的彻彻底底。
白常翎擦了擦手,微微抬起了下巴,脸上没有表情,一双狐狸眼非常冷漠,半响,他低沉道:“子燮,知道赵素年最有可能藏在何处么?”
子燮摇了摇头。
白常翎狐狸眼渐渐赤红,眸色渗着寒意,他道:“我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