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上的卫生院里，医生正在给周小九的脸上抹烫伤膏。
“医生，我会不会毁容？”周小九问这话时。
“烫伤的面积不大，你回家后记得每天抹烫伤膏，别吃发物，毁容应该不至于，但脸上烫伤的地方，皮肤颜色可能有点发黑，主要还是得看恢复情况。娶媳妇了吗？”
“再过两个月，我媳妇都要生了。”
“有了媳妇就不怕，男人嘛，丑点就丑点，有什么关系！”医生说着笑了两声，“你倒开水喝茶怎么会烫到脸上去！”
“茶水瓶突然爆炸了。”周小九心虚的说。
“什么茶水瓶爆炸，就是别人拿开水泼的！”拿完药过来的周老太太刚好听到自己儿子和医生最后那两句对话，气冲冲的跟医生抱怨自己儿子只是喝多走错了门，就被邻居家不检点的女儿泼开水。
周老太太当着医生的面大骂宋银花不检点，勾搭她儿子，还往她儿子脸上泼开水。
她将算命的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。
什么水什么杨花，什么卖肉搞破鞋，什么人尽什么可夫什么三的。
医生让她不要在诊室里喧哗，周老太太还一个劲的骂。
诊室外的过道里，正在陪孙女挂水的王乃云听到了宋银花的名字，抱着孙女拉着挂盐水的移动架子走了过来。
周老太太还在骂。
“妈，你别吵了，这么多人呢。”周小九心虚。
“你个没出息的，那宋银花拿开水泼你，你还要护着她，我就骂她了，算命的说她不要脸，喜欢到处勾搭男人，是个专吸人福气的祸害！”
周老太太突然愣了一下，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，一拍大腿，“你就是被她吸了福气，脸才会被开水烫成这样！她大伯一家骂她扫把星转世，真的一点都没错！”
“老姐姐！”王乃云这时喊了一声。
诊室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扭头，王乃云问看过来的周老太太，“老姐姐，你也是宋庄村的人？”
周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眼王乃云，对这人没什么印象。
宋庄村不大，村里的人她基本都能喊得出名字。
“你也是我们村的？”周老太太一脸疑惑，想不起来村里有这么个人，“你是……”
周小九认出了王乃云，“你是隔壁韩家村的吧？你儿子叫韩志远，上个月跟王媒婆一块来村里和宋银花相亲的，我见过你们！”
“没错，是我们。”王乃云点着头，“啊哟，你这脸咋了？刚听你们说话，宋银花拿开水泼的？”
“可不是嘛！”周老太太立刻又来劲了，“两家是邻居，我儿子喝多了认错了门，宋二壮家的那个大姑娘不要脸，趁机勾搭我儿子，我儿子不从，她就拿滚烫的开水泼我儿子！我一定要宋二壮家赔钱！”
周老太太又开始扯算命那段。
说宋银花命中注定就是个害人的祸害。
王乃云也开始说起宋银花坏话，骂宋银花凭啥看不上她儿子，自己就是个不安分的。
两人像找到知音一般，去诊室外面坐墙边椅子上一块说宋银花的闲话，言论污秽不堪。
周老太太从卫生院回到家，就找宋银花算账来了。
宋家的院子里，宋银花正坐在凳子上切菜喂家禽，宋彩杏一声不吭的在旁边打下手。
“宋银花，你个小女昌妇，给老娘滚出来！”周老太太踹开宋家院门就叫嚣。
宋彩杏吓得一头钻进了屋子里。
“周老奶，你刚骂谁？”宋银花切菜的动作一顿。
周小九赶紧拉了一下老太太，小声说：“妈，有些话不能乱说，宋二壮脾气火爆，被宋二壮知道，他那脾气还不得掀了咱家屋顶。咱是来要赔偿的，不跟他家扯皮。”
周老太太被自己儿子劝住了。
她只想要钱，没必要给自己找事，先拿到钱再说。
“你把我家小九的脸烫成这样，你要怎么赔？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，我跟你没完！我十个儿子，可不是好惹的。”
宋银花站起身，“周老奶，你刚骂谁小女昌妇？”
周家母子看到宋银花手里拿着切菜的大菜刀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。
都敢拿开水泼脸，那还有啥不敢干的。
“你听错了，谁骂你了！”周老太太没好气的说，眼睛里都是嫌恶和反感，“银花，我们两家是邻居，住的这么近，我儿子就是喝多了认错了门，你看你把我儿子的脸烫成啥样了？你怎么能拿开水泼我家小九？你要怎么赔我家？”
从周家母子上门，就有村民看到，跑过来看热闹了。
周老太太对围观看热闹的村民说，“你们看看我家小九的脸，镇上卫生院的大夫说我家小九毁容了，都是二壮家大姑娘拿开水泼的，我家小九只是喝多了认错了门，二壮的大姑娘就歹毒的拿开水泼我家小九！”
看热闹的村民议论了起来。
“喝醉了认错了门多大点事，咋能拿开水泼呢。”
“就是啊，那是开水，怎么想的出来的。”
“喝醉认错门，把人撵出来就行了，咋能这么狠，这二壮家大姑娘做事太没轻没重了。”
舆论一边倒的靠向周老太。
“银花，你说怎么赔我家！”周老太问，“马上就要到农忙了，你把我儿子伤这样，他也没法下地干活，他媳妇也快生了，都需要人伺候，还有他的药费，要怎么赔，你给个说法！”
宋银花反问周老太，“谁赔偿谁？你儿子假借酒醉半夜翻墙跑我家院子里偷鸡摸狗，还跑我家后墙敲我窗户，我以为是哪个小贼，才拿开水泼了！现在我家少了好几只老母鸡，肯定是你儿子昨夜翻墙进来偷的，我正打算一会儿切完了菜去你家要呢，你就恶人先告状来了！”
周老太心里咯噔一下，二壮家是村里最穷的，一家子都好欺负，他家大姑娘也是个老实的，咋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了？
有围观的村民就说起周老太，你儿子翻墙偷东西，还敲人家未出阁的姑娘窗户，咋不说实话呢。
“我家小九啥时候偷你家老母鸡了？你别诬陷我儿子！”
“我家鸡圈里养了十几只又大又肥的老母鸡，每天都下好几个蛋，你家早就盯上我家鸡圈里的老母鸡了吧！周小九前几天还找我说他媳妇要生了，让我送两只老母鸡，说他媳妇坐月子需要喝鸡汤补身子，我没答应，让他想要就花钱来买，没成想他半夜翻墙进来偷！”
“宋银花，你胡说，我没跟你要过老母鸡！”周小九急得立即反驳。
“你不是翻墙偷我家老母鸡的，那你半夜翻墙进我家院子是想干啥的？为啥我家老母鸡这么巧少了好几只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