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王目光凝视着她,不放过一丝表情。
“听说,你是个孤儿,被遗弃时才四五岁大,随身衣物里只有一个写着燕字的纸条,所以你给自己取名叫燕凌。”
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急怒:“是谁告诉你的?”
“方才就说过了,你不愿意招供,自然有人愿意。”
魏王敲了敲栏杆示意,随即有两个卫士押送着一个人走了进来。
竟然是赵重志的老婆!
她神色有些委顿,垂着头不说话,手脚上的镣铐却全数去掉了。
“这位赵娘子可是什么都说了。你从唐国来的时间和目的,你的出身来历……”
赵重志老婆更加低下了头,不敢面对李琰震惊谴责的目光。
“孤的皇兄说过,每个人都有他的软肋,只要你能拿捏住……”
魏王的声音悠然而傲慢:“你知道这对夫妻的软肋是什么吗?就是他们偷偷生下、藏在另一个地方养大的亲生儿子。”
赵重志夫妻竟然有个儿子?!
赵崇志老婆哽咽着开口:“是我对不起大家,是我出卖了唐国——可是他们抓住了我的天儿,用他来威胁我!”
李琰抿紧了唇:青雀司的规章制度是不许夫妻俩带着儿女在敌国境内生活的,照理应该把孩子送回唐国。
赵重志夫妻应该是不舍得骨肉分离,所以偷偷生下了这个孩子,还把他养在不远处的某地,趁着空闲不时去看望。
现在,这孩子就成为他们最大的软肋了。
父母可以从容就义、为国捐躯,却不能忍受孩子在眼前受到伤害。
赵重志老婆仍然在低声哭泣,李琰一时无话可说。
魏王让卫士把她带走,随后看向李琰:“听说你曾经做过永宁公主的贴身护卫?”
看她仍然沉默不语,魏王微微一笑,再一次凑近她脸庞,声音低哑而蛊惑:“这么多天都没人来救你,你的前主人是弃你于不顾了。”
他呼出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:“只有孤能让你离开这里。”
那个叫做燕凌的女人冷冷瞪视他,神情没有任何惧怕之色。
魏王的眼神中有一种危险的灼热:“方才已经跟你说过了,你的同伴已经招供,武德司不再需要你的什么情报……”
他冰冷的手指停留在咽喉处,又继续滑下:“你,只剩下最后一个价值了。”
他的暗示不言而喻。
“你青春正好,还有无穷的未来……就甘愿默默死在这儿吗?”
魏王的这一问,直达人性的最深处。
这诱惑暧昧可恶,却又触手可及……甚至不用她再招供什么,只要屈服成为他的掌中之物,就能彻底摆脱这阴暗恐怖的囚牢。
而她的回答竟然是——
“不。”
再三被拒,魏王眼中的冷怒几乎要凝聚成毁灭一切的风暴。
“理由?”
“以色事他人,能得几日好?”
魏王摇头失笑:“孤还算是个长情的人。看中一个人,倒也不会这么快就厌弃。”
她闻言抬起头,两人四目相对:这一瞬间,她清澈黑亮的杏眼,居然闪过凌厉的嘲讽?
这一瞬间,李琰几乎要演不下去,差点要冷笑出声——
前世先是强逼她为侍妾,玩腻了就赐给他人,害得她受尽折磨,流落异域凄惨而死……刘子昭居然有脸说自己长情?
李琰以极大的自制力压制住内心的怒涛恨海,低声道:“男人在这种事上的承诺,没有任何信用。”
“你被男人骗过吗?”
魏王皱起眉头,心头升起莫名的妒火,勉强被他压住了。
李琰再次忍住自己的嘲讽,“见多了前车之鉴,何必自己尝试呢?”
“真是冥顽不灵!”
魏王见她油盐不进,还净说一些他不爱听的。索性不愿再忍,直接欺身而上,压制住她所有的挣扎,狠狠的亲了上去——
愠怒之下,他没有收敛力气,虽然不是什么高手,但成年男子的手劲仍然在她腕间留下红痕。
两人正在纠缠间,监牢外头传来禀报声。
“殿下!我查到了!”
是弥超兴冲冲的声音。
魏王有些气息不稳的站起身来,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,冷着脸走了出去。
他从楼梯回到到地上,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弥超。
“殿下,我查到了沈家一个大秘密!”
弥超有些兴奋的嚷嚷道:“沈耘意沈节度原来不是旧伤复发病逝的,他是元宵节当晚回家,跟他母亲太夫人大吵了一架,引动伤势吐血而亡的!”
这算什么惊天大秘密?
魏王对此丝毫不感兴趣,正要让他滚,弥超继续道:“他死的当晚,沈家乱成一团。后来,沈家一直在寻找一个肩膀上有黑色蝶形胎记的女童。”
肩膀上有胎记?
魏王瞬间想到自己方才与她亲密接触时看到的——燕凌肩膀上就有这么一个黑色蝴蝶形的胎记!
他的眼神瞬间转为凌厉!
“这消息确实吗?”
“千真万确。据沈家的下人说:从十四年前开始,沈家一直在秘密寻找这个女孩,最近几年才不再继续。”
魏王顿时想到那日赏花宴的一幕:燕凌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家母女……
那般幽深难懂的眼神,难道她是……
魏王忽然觉得,沈家似乎真的藏着什么蹊跷,而此事定然与燕凌的身世有关。
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:赵重志老婆说燕凌是个孤儿,四五岁时被唐国暗谍的训练营收养,她的衣物中仅有一张写着燕字的纸条,她便以此为姓。
而沈家大房的嫡女,叫做沈燕回!
同一个“燕”字,表面平静、却暗藏着秘密的沈家,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联?
魏王略微思索片刻,让弥超继续去探查此事。随即,他顺着武德司的楼梯回到了地下囚牢。
燕凌对他的去而复返仍然抱以冰冷的态度,而魏王的一句话,却让她顿时失态的抬起了头——
“宣德军节度的沈家,与你是什么关系?”
魏王紧紧盯着她的眼神,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剧烈波动。
生死关头都冷然以对的她,此时此刻,终于有了凡人的情绪。
魏王的声音冷然傲慢,却有一种笃定的得意:“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,你应该是沈家的女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