权五爷平时自诩风雅。
上流圈子的人,也都把他当成品位很高的艺术品鉴家,许多画者、创作者喜欢投奔他,希望能借助权五爷的赏识出人头地。
这奠定了权五爷在文艺圈子里的地位。
可没想到今天,慕倾月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,宁可烧毁自己的画,也不想让自己的画落到他这等‘俗人’手里。
权五爷完全下不了台,只能铁青着脸站在那里,竭力掩饰自己心里的恼羞成怒。
不仅仅是权五爷。
在场的所有人,都被慕倾月狠狠嘲讽了一顿。
“你们这群没见识的,一边偷偷说我坏话嫌我粗俗,一边装着很懂的样子来欣赏我的画,要我说,不管是哪个画家,被你们喜欢上都算是沾了晦气,毕竟你们连最基础的艺术修养都没有,只会到处参加这种所谓的画展,不懂装懂罢了。”
慕倾月说的他们深深低下头,左顾右盼,就是不敢抬起头来。
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。
这么大的岁数,还从来没有如此丢脸的时刻。
以前就算有人看出他们不懂装懂,碍于他们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,也不敢当面直接说出来。
偏偏今天碰上了慕倾月这种无所畏惧的刺头。
“还有你。”
慕倾月看向方莺莺。
方莺莺小脸煞白,嗫嚅道:“对不起,我真的不知道慕小姐就是画龙血的人,是我太没见识,太自以为是了,希望慕小姐看在我刚才努力想要救你的份上……”
“不用拿恩情来压我,我又不是权夜霆,不会在意你那点小恩小惠。”
面对这种白莲花,慕倾月干脆把‘恶女’两个字刻在自己脑门上。
她弯腰,拿起散落在钢铁支架旁边的红丝带,讥嘲道:“你们学过物理吗?单凭这种玩意儿,怎么可能把那么沉重的东西给拽下来。”
方莺莺低头说:“慕小姐说的对,都是我一开始就没有设置好。”
慕倾月嗤笑。
她看得出来,方莺莺才不是真心认错。
只不过是一招以退为进的把戏。
“你设置的很好啊,多么巧妙的机关,你只要站在台子后面用力拽一下,支架就会直接掉下来。”
慕倾月忽然抬起一脚,把承托着《龙血》的展览台给一脚踹翻。
咚!
众人都吓傻了。
包括权五爷和方莺莺在内,谁也没想到慕倾月看着娇弱可爱,脾气居然这么凶悍,在权夜霆面前一点淑女形象也不顾。
权夜霆却是早已习惯了。
不凶,还是他家的小野猫吗?
“你们看,展览台里面好像真的有机关!”
“这么说来,难道真是有人故意想要害慕小姐……”
画作被烧了,展览台也被踢得四分五裂,露出里面的机巧。
方莺莺的脸色变得比香坛还要灰。
事前他们完全想不到,慕倾月会先烧了画,再一脚踹翻展览台。
哪有这样的女生。
他们没有特地制作出隐藏机关的挡板,现在那些弹簧齿轮什么的掉了一地,呈现在大家面前,任何辩解都只会显得无力而苍白了。
“权先生,这跟我没有关系,如果是我做的,我怎么可能会不顾自己的安全去救慕小姐呢,一定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。”方莺莺一脸凄楚看向权夜霆。
权夜霆却并没有看她。
甚至,像是连她的话都没怎么听。
他紧皱着眉头,低声训斥道:“你刚崴了脚,还乱踢东西,是不是想让自己的脚伤恶化,嗯?”
慕倾月小脸一昂,“我的脚不至于脆弱到那种程度。”
“叫你休息,你就乖乖休息。”
权夜霆扬手,让人抬一张椅子过来,把慕倾月按着坐下。
慕倾月没办法,她也不想跟个太后娘娘似的,权夜霆非要让她这样,那她就只好翘起二郎腿,抱臂说道:“方小姐,你说有人想要借刀杀人,可他们要杀的未必是我啊。”
“一开始被选中去拉帘子的人不是你么?结果你临阵换人,说要把这个机会让给我,所以才导致我差点被钢架砸中,说不定他们想砸的人其实是你。”
方莺莺愣了愣。
她没料到,慕倾月会往那方面去想。
但是,这也正合她的心意,目前最紧要的是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。
于是方莺莺连连点头道:“慕小姐说的有道理,我可能是平时不小心得罪谁了,结果还连累了慕小姐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慕倾月挑起唇角,“所以啊,你留在权夜霆旁边实在太危险了,他身边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,你又柔弱不能自保,还是趁早离开京城,去其他城市的分公司更好。”
“什么……”
方莺莺一下说不出话来了。
她万想不到,慕倾月会把话题引到这里。
如果她从权夜霆身边离开,那还能成什么事?
慕倾月凝视着她,浅浅勾唇:“这是为你好,你曾经救过权夜霆,被坏人盯上性命太正常了,如果再害你因为权夜霆而受伤,这样我们心里都会过意不去。”
方莺莺咬着唇。
当着许多人的面,她拒绝也不是,答应也不是。
若拒绝,就会显得她好像对权夜霆别有图谋,宁可让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意从这个男人身边离开。
权夜霆是有女朋友的人了,她不能落个小三的名声,更不能加深自己想要谋害慕倾月的嫌疑。
这时,权五爷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,拍了拍方莺莺的肩膀说道:“慕小姐说的对,你先回原来的地方继续进行实习工作,只要你表现得好,不愁没有提拔机会。”
“嗯,我听五爷的。”方莺莺垂眸。
暗暗握起了拳头。
可恶。
她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滑铁卢。
以前,她攻克了多少个权势浩大的男人,搞的他们家里鸡犬不宁,甚至家破人亡。
今天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正宫赶走了。
这正宫还是个没有结婚的,只是女朋友而已。
传了出去,只怕狱炼那些同伴都要笑话她……
***
翌日。
权君枫的酒吧里。
某间暗厢,不停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。
权君枫慵懒倚靠在沙发上,“小姐,砸我的东西可是要赔钱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