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承漪脸色酡红,酒意唰得就涌上了头,眼前忽得出现重影,她用力眨眼。
郁攸迟也眯起了双眸。
一旁的封怀瑜自斟了一杯,语带几分嫌弃:“一杯便醉成这样,你这般酒量,还硬要来喝什么酒?”
宋承漪眼神迷离,口齿还算清晰地道:“我酒量好得很。”
她也不知,为何一杯酒就醉了,自己从前分明酒量上乘,不说千杯不醉,最起码不是一杯倒的水准。
宋承漪纳闷地用鼻尖嗅了嗅酒杯,这酒与她从前喝过的,也没甚区别,不过是酒味更浓厚了些。
这时,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,指尖擦过她的手背,随之而来的是冷冷的声音。
“放下。”
宋承漪反应迟钝,手中的酒杯就被郁攸迟夺了去。
她眸光晃了晃,转而将那只泛着凉意的大手,扯到身前来。
郑重其事地道:“不放。”
宋承漪一只手包不住,便两只手都出动,双掌合十,紧紧地握着他的手,还摆出了一副要祈祷的架势。
郁攸迟没甩开,也没动怒。
把三皇子的眼睛又看直了,这人洁癖之病也治好了?
封怀瑜自酌的酒,开始变得有滋有味了。
宋承漪垂下脑袋,将包着郁攸迟的手,举到自己滚烫的脸颊边。
“好热啊,冰一下。”
封怀瑜一口酒险些喷出来。
再看向宋承漪的目光,带了点钦佩,这女子不容小觑。
荣贵妃目光微凝,顺着贵妃的视线,送生辰礼的夫人小姐们,也齐齐望过来。
就见永安侯世子虽冷着一张脸,却任这个肖似先夫人的女子对他上下其手,甚至还配合地倾身贴近。
大张旗鼓地带着这女子赴宴,举止亲密无间,看来这位世子真的转了性,没有抵住这温柔乡的诱惑。
仁泰殿门旁,无人在意的角落,有一个宫女将这一切看在眼中,悄悄退了出去。
宋承漪的胃里像有火灼一般,后脑袋也闷痛,身体里有热气翻涌,干痒难耐。
她的手刚摸上脖颈,手指曲起还没挠着痒,一只大手就拉住了她,将她的手按下去。
“我知你不舒服,暂且忍忍。”
郁攸迟的目光落在酒壶之上,而后便拉着宋承漪站起。
他的身上也传来异常,需得尽快找个御医看看,不像是普通的酒醉反应。
荣贵妃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,挥退了身边的人,启唇道:“时候也不早了,本宫先去歇息一二,不然本宫在这儿你们倒还拘束。”
身旁的姑姑体贴地道:“今夜若有酒醉的,可暂在宫中歇下,娘娘已经在西侧殿备好了房间。”
等贵妃离开后,就有宫女到崔氏和郁缇莺跟前。
“郁夫人请移步到安萃宫,贵妃娘娘有请。”
崔氏一喜,跟着宫女离开,郁缇莺还留在殿中。
郁攸迟神思还清明,望着面前揉着自己脸颊的女子,问:“可还能走?”
宋承漪摇头,全身都不舒坦,不想挪动地方,但反应过来问话的人是谁又忙不迭地点头。
“走,能走,我们一起走。”
郁攸迟走在前头,宋承漪在后头跟着。
幸好他步伐比平时要缓,虽人稍有几分摇晃,但她跟得轻松。
到了殿门口,郁缇莺跟过来,急急叫道:“大哥!”
郁攸迟没理会,径直往门外走,刚到门槛处。
郁缇莺快步走上前来,挡住了他们的路,宋承漪差点磕上他的后肩。
“大哥,你怎能将她带在身边?她明明是......”
郁攸迟忽而皱眉,眼神冷冽,未说一字,就足以表明他此刻的情绪不佳。
他吸了口气,侧身按住宋承漪乱动的手。
女子手心发烫,皮肤温度很高,郁攸迟眸底温度也跟着攀升。
她时不时就要趁他不备,偷抓一下痒,身上痒痛的地方不挠则已,一挠其余地方都跟着煎熬起来。
郁攸迟将她的两个腕子捏在手中,不许她随意动作。
亲眼见到两人愈发不避人的亲密,郁缇莺不忿地道:“大哥,我是好心,就是因为她,你与我娘才有了误会,我只是想提醒你她的身份。”
宋承漪的手被紧箍,心烦气躁着,被郁缇莺的话吸引了注意。
她昂着下巴问:“我什么身份?”
郁缇莺张口便要嘲讽。
宋承漪努力将眼眸瞪大,让自己更有气势。
“你听好了,你该叫我一声嫂嫂。”
郁缇莺顿时气得高声道:“你!你少做青天白日梦了!”
“你便真叫了,我也不会应的。”宋承漪嘟囔着,“你如今这般不可爱,我才不稀罕。”
郁缇莺气愤着,忽然眼睛一亮,“二姐,二姐夫。”
严墨臣和郁青鸾已走到了他们身后。
郁攸迟迈步想走,身边的宋承漪却黏在了原地。
严墨臣冷笑上前,成婚当日的仇怨他没齿难忘,但这是在宫中,又是荣贵妃的生辰宴,他不欲生事。
于是,他阴阳怪气地道:“青鸾,你这位兄长的心思当真难测,前些日子,还把她扔在街头不闻不问,她差点死了都未回过头,如今这是又唱的哪一出啊?”
郁攸迟神色寡淡,对他的挑衅充耳不闻。
郁青鸾低声劝阻:“你少说几句。”又忙向兄长解释,“大哥,墨臣他今夜多喝了几杯,言语不当,你别见怪。”
“为何少说?有口便是用来说话的。”严墨臣不以为意。
“那便趁你尚能开口,多说道几句!”
女子声音带着愠怒。
因为醉酒又添了绵软无力,听起来就像刚出窝不久的小兽,遇到危险时发出的低吼。
严墨臣嗤笑转头,望向宋承漪:“呦,还护着他呢,不许别人说他一点不好?你还真以为他这种人会对你用情。”
宋承漪气得脸颊愈发绯红,正启唇要说什么,只听身旁那冷冽嗓音再次响起。
“不比严大公子多情,城东梨花巷的那位,夜夜盼着你。”
郁青鸾怔住。
严墨臣脸上血色倏然褪尽,竭力强掩那瞬息的慌乱,却为时已晚。
“还以为二姐夫是正人君子,未曾想竟也是个养外室的伪君子!”
郁缇莺啐了一口,拉着二姐郁青鸾快步离去,独留严墨臣一人。
正看得兴起的宋承漪,忽觉腕上一紧,整个人一个趔趄,跌进了一个坚实的臂弯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