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凉的液体混着温软的手掌,毫无征兆地贴上了顾砚深滚烫的后背。
男人高大的身躯在一瞬间绷成了一块铁板,从后颈到腰际的每一块肌肉都瞬间锁紧,像一头被触碰到逆鳞的野兽。
林晚意的手指顿了一下,随即,唇边漾开一丝更深的笑意。
“放松,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种安抚的、却又格外撩人的韵味,“不然药效进不去。”
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,指腹顺着他凸起的肩胛骨轮廓缓缓打圈。那稀释过的灵泉水仿佛有生命一般,迅速渗透进皮肤,一股清凉的暖意驱散了积累了一天的肌肉酸痛。
身体上的舒适,却加剧了精神上的煎熬。
顾砚深死死地攥着拳,手背上青筋暴起,努力忽视着背上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带来的战栗。
“啧,你这肌肉也太硬了,”林晚意的声音像羽毛一样,扫过他的耳廓,“硌得我手疼。你们军人,都这么不解风情的吗?”
男人紧抿着唇,一言不发,但那从脖颈一路烧到耳根的红色,早已出卖了他。
林晚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,手指顺着他挺直的脊柱一路下滑,停在了他精壮的腰侧。
“这里呢?今天搬木板,这里是不是最酸?”
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在那片最敏感的区域轻轻一划。
顾砚深像是被电流击中,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。
他霍然转身,胸膛剧烈起伏,那双锐利的眼在昏黄的灯光下,竟带着几分狼狈和无措。
“我……去检查一下新装的门。”
他扔下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,迈开长腿,几乎是逃也似的,大步跨进了刚刚用木板隔出来的里间,身影消失在黑暗中。
林晚意看着他仓皇的背影,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沾着“药酒”的手,终于忍不住,发出一声低低的、得逞的轻笑。
……
“砰!”
王嫂一脚踹开自家房门,气冲冲地把自己摔在炕上,胸口堵得像塞了一团破棉花。
正在看报纸的丈夫李干事被吓了一跳,皱着眉放下报纸:“大半夜的,你又发什么疯?”
“我发疯?我还不是被气的!”王嫂一拍炕沿,拔高了嗓门,“还不是顾砚深家那个新来的狐狸精!”
她把早上在家门口看到的一幕,添油加醋、声情并茂地描述了一遍。在她嘴里,林晚意成了个十指不沾阳春水,只会叉腰使唤男人的恶毒城里小姐。
“……最气人的是,大早上的,她桌上摆着什么?一盘翠绿的青菜,还有一根顶花带刺的黄瓜!水灵得能掐出水来!”
李干事原本不耐烦的表情,在听到“黄瓜”两个字时,瞬间变了。
“黄瓜?”他一把抢过话头,眼睛都亮了,“这个天,哪来的新鲜黄瓜?”
“我怎么知道!反正就摆在她面前!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,顾砚深就在旁边喝白粥,眼睛都不眨一下!我看他就是被那狐狸精给迷了心窍了!”
李干事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“狐狸精”上。他咂了咂嘴,看着自家桌上那个装着咸菜疙瘩的碗,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羡慕。
“顾团长……还真是有本事啊。”他低声嘟囔了一句。
王嫂一口气没上来,差点晕过去。“李爱国!你什么意思?你还羡慕上了?那是个正经女人该有的样子吗?”
“我没说别的,”李干事把报纸一摔,也来了火气,“我就是说,人家有本事弄到好东西,你呢?天天除了在背后说人闲话,还会干什么?有那功夫,跟新来的处好关系,说不定咱们也能沾点光!”
“你——”王嫂气得浑身发抖,一场夫妻间的争吵,就因为一根黄瓜,彻底爆发。
这股由黄瓜掀起的风,一夜之间,刮遍了整个家属院。
第二天一早,水井边比往常任何时候都热闹。
几个军嫂拎着水桶,却没急着打水,而是凑在一起,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。
“听说了吗?顾团长家的新媳妇,昨天早上吃的是新鲜黄瓜!”
“真的假的?这天寒地冻的,别说是黄瓜,就是根绿葱都难找!”
“王嫂亲眼见的,还能有假?说是绿得发亮,比夏天种的还好!”
消息越传越邪乎。
“我听说是顾团长专门托了军区的车,连夜从南方运回来的!就为了让他那城里媳妇尝个鲜!”
“我的天!一辆军车就为了运一根黄瓜?这也太……太宠了吧!”
羡慕、嫉妒、不可思议的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之前给林晚意解过围的张嫂和刘嫂也在人群里,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。这林家妹子,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。
就在这时,李秀娟拎着桶走了过来。
一个嘴快的军嫂立刻拦住她:“秀娟!你家男人昨天不是帮顾团长家干活了吗?你肯定进屋了,快跟我们说说,那黄瓜到底是不是真的?”
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都聚焦在了李秀娟身上。
李秀娟的脸微微一红,她想起了昨天林晚意塞给她的那根同样水灵的黄瓜,还有那瓶清澈得不像凡品的“药酒”。
她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优越感。
她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把水桶放下,慢条斯理地笑了笑。
“嗨,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。
她迎着众人探究的目光,用一种故作平淡的语气,缓缓开口:
“顾团长是什么人?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。他的本事,是我们能想明白的吗?他媳妇金贵,跟着他吃点我们见不着的好东西,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了?”
说完,她不再理会众人,弯腰打满水,拎着桶,在一片死寂中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留下身后一群军嫂,面面相觑,彻底被她这番话给镇住了。
正常?
这哪里正常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