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砚深充耳不闻。
他转身，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中，重新走回林晚意身边。
他脱下那件宽大的军大衣，再次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裹住，紧紧圈进自己怀里。
隔着军大衣，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，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。
“我滥用职权？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。
“我的人，我护着。谁有意见？”
没人敢有意见。
众人看着两个保卫干事像拖死狗一样，将还在尖叫挣扎的孙莉拖走，心头一片冰凉。
孙志强瘫在地上，面如死灰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王秀娥看都没看他一眼，只是拍了拍林晚意的手。
“好孩子，别怕，有我们在，没人能欺负你。”
林晚意对着王秀娥，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。
“谢谢王夫人，我不怕。”
顾砚深裹紧了她身上的军大衣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。
“回家。”
他的声音不带情绪，牵着林晚意转身就走。
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带着敬畏，目送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，将那个娇小的女人护得严严实实，消失在暮色里。
第二天，整个家属院都炸了。
“听说了吗？孙莉被关起来了！听说要送去农场劳改！”
“真的假的？就因为骂了林晚意几句？”
“什么叫骂几句？那叫污蔑！污蔑英雄家属是特务！这罪名大着呢！”
“活该！谁让她自己嘴贱，你看人家林晚意，从头到尾说过她一句坏话吗？”
“顾团长也太护着媳妇了，我昨天在场，那气场，吓得我腿都软了。”
“你懂什么，那叫男人！我要是有那么个男人护着，做梦都笑醒了！”
“咚咚咚。”
林晚意正在看舞蹈的谱子，听见了敲门声。
她打开门，门外站着一脸局促不安的钱嫂，手里还拎着一篮子鸡蛋。
“林……林同志。”
钱嫂的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林晚意倚着门框，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。
“钱嫂，有事吗？”
钱嫂把篮子往前递了递。
“没啥事，就是……就是来看看你。昨天那事，都怪孙莉那个搅家精，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我这拿了点自家攒的鸡蛋，给你补补身子。”
林晚意看了一眼那篮子鸡蛋。
“谢谢钱嫂，不过不用了，家里都有。”
钱嫂的脸涨红了。
“你就收下吧，都是邻里邻居的，我……我以前不懂事，你别跟我一般见识。”
林晚意笑了笑，那笑意却没到眼底。
“钱嫂说笑了，我有什么好见识的。东西你拿回去吧，孩子们也需要营养。我还要排练，先不聊了。”
说完，她客气地点了点头，关上了门。
门外，钱嫂提着篮子，在原地站了许久，最后灰溜溜地走了。
下午，活动室。
排练到了中场休息，所有人都累得东倒西歪。
“不行了不行了，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。”
“我也是，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。”
林晚意提着一个大水壶走了进来。
“大家辛苦了，我煮了解暑茶，都来喝点。”
她给大家一人倒了一缸子，碧绿的茶水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气。
一个军嫂喝了一大口，眼睛亮了。
“天哪！晚意，你这什么茶？怎么一喝下去，身上立马就不累了！”
“是啊！还甜丝丝的，比供销社卖的糖水还好喝！”
“我感觉又能再跳两个小时！”
小刘嫂看着林晚意，满眼都是崇拜。
“晚意妹子就是有办法！你们都给我听好了！”
她站起来，对着所有人喊。
“这次汇演，王夫人都请了顾首长来看！这不光是我们的节目，更是给晚意妹子争脸的时候！”
“谁要是敢掉链子，别怪我第一个不答应！”
“对！为晚意妹子争光！”
“我们一定拿出最好的状态，让那些嚼舌根的人看看！”
军嫂们群情激昂，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。
林晚意看着这一幕，心里暖洋洋的。
排练一直持续到深夜。
回到家，林晚意累得直接瘫在了椅子上。
顾砚深给她倒了杯水，看着她疲惫的小脸，眉头拧了起来。
“明天别去了。”
林晚意喝了口水，摇摇头。
“不行，就剩最后一天了，我得盯着。”
顾砚深没再说话，转身进了厨房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端着一个碗出来，动作有些僵硬地放在林晚意面前。
碗里，是两只荷包蛋，飘在红糖水里，只是那蛋煮得有些散，卖相不太好。
林晚意愣住了。
“你做的？”
顾砚深“嗯”了一声，耳朵有点红。
“……补充体力。”
林晚意拿起勺子，舀了一口糖水送进嘴里。
很甜。
一直甜到了心底。
她抬起头，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，他正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，不敢看她。
“顾砚深。”
“嗯？”
“真好喝。”
文艺汇演当天。
整个家属院都沉浸在一种节日的氛围里。
后台，更是忙得人仰马翻。
“小张，你的头花戴歪了！”
“李姐，口红借我补一下！”
林晚意作为总负责人，镇定地指挥着一切。
“大家别慌，按顺序来。”
“灯光组注意，第三幕的时候，追光要给到领舞。”
“音乐准备好了吗？”
负责音乐的军嫂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。
“放心吧晚意！绝对没问题！”
王秀娥也来了，她拉着林晚意的手，一脸欣慰。
“小林，辛苦你了，今天就看你们的了。”
林晚意点头。
“王夫人放心，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“一号节目准备！倒计时三十秒！”
外面的广播声传来。
军嫂们都有些紧张，互相加油打气。
林晚意走到侧幕，准备看着开场。
舞台上的大红幕布缓缓拉开，绚丽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礼堂。
激昂的音乐响彻全场。
就在那一刻。
林晚意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。
她死死地扶住身旁的墙壁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才勉强没有当场软倒下去。
身旁的小刘嫂第一个发现不对，惊呼道：“晚意！你怎么了？”这一声惊呼，让后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。